入夜之后,盛景意在他们二房的院子里的读书,不经意间见瞧见谢谨行在中庭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想起白天谢大伯娘的态度,依稀有些明白谢谨行在家里的感受。谢大伯娘待她们都太小心了,小心到让人觉得不像一家人,虽然她也明白对方存着补偿的心理,可相处起来还是没有寻常亲人那样轻松自如。

盛景意搁下书,走出中庭,跟着谢谨行抬起头往天上看。

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已是月末了,今晚的月色寻常得很,星子也隐在云霭里,怎么看都乏善可陈。

谢谨行收回目光,转头看她:“出来做什么?”

盛景意说道:“看到哥哥在外面。”她也收回目光,轻轻眨了下眼,“大晚上的,哥哥站在外面做什么?”

谢谨行笑道:“看到你在屋里读书,窗户还正好对着中庭,便想试试你专不专心。这一试,可不就把你试出来了。”他抬手揉揉盛景意发顶,“读书得专心些才行,不要东张西望,有点动静就分心。”

盛景意见他不想说,也没深究。她仰头看着谢谨行:“哥哥这次回来,是准备对付邱家了吗?”

谢谨行知她向来聪敏,也不瞒着,含笑说道:“你们也不差,快把他们的酒楼挤兑得开不下去了。你们开始还准备联合起来拿走他们的引凭生意?”

盛景意笑眯眯地道:“与其让寇承平他们家里把引凭拿给邱家去卖,还不如我们自己卖。到时我们会正式成立金陵商盟,加入的人都有用不完的酒引茶引盐引,不加入的没有。”

谢谨行含笑给她透露了一点朝中的进展:“等你们金陵商盟成立,邱家估计就自顾不暇了。”

到时孙家就该和邱家狗咬狗了。

他当初不和孙家计较,可不是因为心胸宽广。

他只是不想接受不痛不痒的道歉罢了,不把他们孙家彻底踩到泥土里,怎么对得起他落下足疾的右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亲手让他们一点点失去他们最在意的一切,对他而言可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盛景意看着谢谨行脸上温柔似水的笑容,越发确定两件事:第一,谢谨行可能和邱家或孙家有仇;第二,最好不要得罪谢谨行。

盛景意决定溜之大吉:“不早了,我该睡了,哥哥你也早点睡!”

谢谨行也不拦着,由着她一溜烟跑回房。

他这妹妹有趣得很,有时候胆子很大,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有时候又像个求生欲极强的小动物,嗅见点不寻常的味道马上撒腿就跑。

这样的小姑娘,岂能平平凡凡地嫁个寻常男子,平平常常地过完这一生。

她应当活成人人都羡慕的存在。

……

日子在谢老爷子夫妇俩轮流要请客人上门欣赏“计时仪”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来到盛景意行及笄礼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