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熤一怔,没听明白他意思。
萧莨拧眉,与之解释:“我给你足够的银钱,你想办法为我运送粮草和军需来西北,朝廷拨下的粮饷杯水车薪,军中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力气打仗,我只能另寻办法。”
贺熤讶然问他:“那得多少钱,你哪里来的银子?”
便是如他们这般的国公府,有百年家底,即便赔上全副身家,想要养活三十万边军,也远远不够。
“……你随我来。”
趁着尚未天亮,萧莨带着贺熤纵马出营,去了西南方的山上。
下马后又往深山里走了半个时辰,便见到有数十兵丁模样的人在此警戒守卫,见到萧莨上来,立刻有人过来与他见礼,萧莨微颔首,吩咐道:“带我们进去里头看看。”
拨开层层灌木,便见一只容一人进出的洞口,往前走了百余步,又别有洞天,山洞变得奇高奇深、灯火通明,一路过去,有千数兵丁正忙碌地干着活,开凿着山体。
贺熤瞪大眼睛,诧异望向萧莨,萧莨解释道:“这座山中有一条金矿脉,储量巨富,这些人昼夜轮班在此开凿,不用太久第一批金就能开采出来。”
他并未打算藏私,他精力有限,必须找一个可靠之人为他做这事,定国公府虽有内忧,但贺熤此人无论品性还是能力,他都信得过。
贺熤闻言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当真?”
萧莨环视着四周,眉目沉沉:“是真的。”
贺熤终于回神,用力一抚掌,兴奋道:“有钱便好办了,如今世道虽不太平,但那些世家阀门依旧富得流油,私庄上的产粮多得吃都吃不完,却宁愿堆着生灰,也不肯施舍丁点拯救天下苍生,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再者说,我贺家先祖可是做过海运生意的,船也还有,即便如今闽粤被那些匪寇占据了,江浙一带一样能出海,去南洋去东洋甚至西洋都不是问题,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买回来。”
萧莨肯带他来这里,便是摆明了信任他,与萧莨做这桩生意,他定国公府少不得也能沾光分一杯羹,即便日后他曾祖父去了,他亦能有机会重振家业。
贺熤越想越激动,拍着胸脯与萧莨保证:“萧兄如此信任小弟,小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萧兄重托。”
萧莨心头微松,点头道:“多谢。”
京城,甘霖宫。
皇帝歪坐在榻上,拉着祝雁停一只手,絮絮叨叨地与他说着小时候带“他”去外打猎之事。
祝雁停听得心不在焉,自加大药量后皇帝迷糊的时候越来越多,时常将他错认成那位先皇太子,起先他还会纠正他告诉他自己不是鸿儿,后头便干脆懒得说了,皇帝喊他他便应,将皇帝哄得高高兴兴。
皇帝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祝雁停看着莫名有些心酸,无论这位皇帝有多昏庸,但至少,他这份拳拳爱子之心,却是不掺假的,不像他,从小到大都未感受过他父王对他的半分亲近之意,虽然他也不知他父王为何这般不喜他。
敛了心思,记起今日进宫之前他兄长特地叮嘱的事情,祝雁停打起精神,问皇帝:“陛下,前些日子内阁首辅以老乞休,其余那几位资历都还不够,您打算提谁上来?”
皇帝呆怔了半晌,才心神恍惚道:“郑从年归乡养老了?倒似有此事,他好像跟朕说过,他跟朕说过么?”
这便是当真神智不清,才不过几日的事情就已迷迷糊糊记不清楚了,祝雁停耐着性子道:“确实回去了。”
如今这位郑首辅是刘崇阳倒台后从次辅提上来的,年岁已大,并不怎么管事,只占着个虚名,许是看出朝中风向不对,果断与皇帝提出要回乡养老,不想再沾染这些事情,皇帝之前也已允了。
“哦,鸿儿不说我都忘了,走了便走了吧,”皇帝晃着头,低声自言自语半晌,又捉紧祝雁停的手,满脸期盼地望向他,“鸿儿如今也快有二十了,朕将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给你,你是太子,自当能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