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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用早膳时,梁祯提起想带暥儿去拜祭自己父亲,祝云瑄正抱着暥儿在给他喂粥,听到梁祯说的,抬眸瞥他一眼:“想去便去就是了……”
梁祯笑了一笑:“怕陛下会觉得不好带小孩子去那种地方,陛下同意就行。”
“……暥儿既然叫你父亲,去拜祭祖父也是应该的。”
梁祯眼中的笑意加深:“好。”
萧君泊的墓地在岛上西南边的山上,一小块山地全部用作了坟地,这二十多年,岛上陆续有人去世都埋在了这里,萧君泊的墓地也只占据了很小的一块,并不突出,石碑是梁祯亲手立的,被擦拭得十分干净,正中间刻着“先考萧大人讳君泊”,左下角刻着“不肖子萧念泣立”。
碑上还有一篇墓志铭,记载着萧君泊的生平,他流落海外这二十多年都未再续娶,妻子一栏只有梁祯和他爹爹的名字。
梁祯将祭品一一摆放至墓碑前,点燃了纸钱,祝云瑄站在他身后,默默看完了那篇墓志铭,萧君泊悲壮的一生仿佛在眼前走马观花而过,叫人唏嘘不已。
静默片刻,他抬手按了按懵懵懂懂的暥儿的肩膀,提醒他:“好孩子,跪下给你祖父磕个头。”
暥儿听话地跪下去,在坟前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梁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拿了一串元宝纸钱给他,握着他的手扔进了火堆中。
祝云瑄则亲手端起祭酒杯,在碑前洒下了三杯酒。
拜祭完先人,他们便下了山,祝云瑄的心情还有些沉重,倒是梁祯语气轻松地主动与他提起,他爹爹的尸骨就埋在沅济寺后山的山脚下,他从前的庄子旁,当年是沅济寺的住持帮他爹收的尸,他只盼有一日能将他爹与父亲合葬到一块,好了了他父亲的遗愿。
祝云瑄微怔:“……为何你之前从未提过?”
梁祯随口说道:“当年老住持怕先帝找到我爹的遗骸,连墓碑都不敢给他立,一座无名的坟包而已,有什么好提的。”
“所以你在那里建了个庄子,其实是为了给你爹守墓?”
梁祯叹道:“是啊,可惜庄子已经被收缴了,原本离京的时候,我有想过把爹爹的尸骨一块带走,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已经入土为安多年,何必再惊扰他,便托了老住持继续帮我照看着,没曾想会在南洋这边碰上父亲。”
祝云瑄的目光飘忽了一瞬:“庄子还在。”
“嗯?”
祝云瑄敛了眼中情绪,告诉他:“庄子……我没叫人动过,都还是原样子,也没赐给过别人。”
梁祯轻声笑起来:“那就好。”
祝云瑄有一点尴尬,岔开了话题:“你后来的名字,是你父亲取的?”
“嗯,”梁祯嘴角噙着笑,与他解释道,“早在当年父亲奉命出征之前,就给还在我爹腹中的我取了这个名字,他说无论是男孩女孩都能用,他那时已经知道自己去了,就再无可能回来,这个名字,算是留给我爹的最后一点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