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完了海寇,皇帝的御驾才再次出发,去往水师驻扎在泉州的码头。
巳时四刻,祝云瑄在一众水师将领的拥簇下登上船舶,猎猎军旗迎风招展,近百艘军舰排成威武之师,傲然伫立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祝云瑄站在船头,从贺怀翎手里接过望远镜,看向远方,接天蔽日的舰船似望不到头,沐浴在晨光之中更显巍峨,亲眼所见远比想象中更加震撼。???
看了许久,祝云瑄放下望远镜,斟酌着问贺怀翎:“……若是与那些盘踞在南洋的番邦人一战,我大衍水师可有胜算?”
祝云瑄所顾虑之事,并不出乎贺怀翎的意料,就听他沉吟答道:“那些番邦人占据了南洋众多岛国,尤以爪哇岛一带的番邦人势力最大,他们派了近五万人驻守于此,有船约八十艘,虽数目不及我大衍舰队,但舰船的性能及所载火炮之威力,都在大衍水师之上,两相碰上,只怕会是一场恶战。”
祝云瑄沉下目光,神色有些凝重,贺怀翎宽慰他道:“陛下且放心,南洋与那些番邦人所在的西大陆相距甚远,没有充足的补给,他们未必敢主动挑衅我朝,即便他们来了,我大衍水师占据地利之势,也并不惧怕他们,至于那些前朝余孽,则更不成气候,不必过于担忧。”
祝云瑄点点头:“你心中有数自然是好的。”
从船上下来已快到晌午,上车之时祝云瑄忽然抬头,望向前方的山脉,双瞳微微一缩,高安小声提醒他:“陛下当心脚下。”
祝云瑄依旧看着远处,不知为何,自从进了这泉州城,他总觉得有双眼睛,时时刻刻地在背后盯着他,今日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昨夜祝云璟与他说的话犹在耳边,那个将暥儿抱走的伯伯……
见他一副失神之态,高安再次喊他:“陛下……”
回过神,祝云瑄轻摇了摇头,踏上车辇。
白日里祝云瑄一直处理政事,到了傍晚才得空闲,刚放下笔,祝云璟便过来说晚上外头有灯会,元宝吵着要去,两个小的听了也说要一起去,连晚膳都不肯吃了。
“陛下想去吗?不过最近不太平,你要是去,得多派些人跟着了。”
祝云瑄好奇问道:“灯会?今日什么日子怎会有灯会?”
祝云璟好笑道:“这里的民间传说吧,什么仙人羽化登仙的日子,老百姓办灯会许愿祈福,其实跟庙会也差不多,无非是吃喝玩乐那一套,那几个孩子都嚷着要去外头吃小吃,我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了下来。”
祝云瑄没有多犹豫,点头道:“那就一块去吧。”
于是太阳刚一落山,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便从总兵府出发,去往城中最繁华热闹的西大街。
正值华灯初上时分,街市上熙来攘往、灯火璀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多得是全家出动的,到处是欢声笑语。
一下了车,元宝便说要自个去玩,拉着祝云琼一块转瞬便钻没了影,贺怀翎吩咐了好些个家丁去追他们,祝云瑄又多派了四个禁卫军过去跟着。
两个小的也跃跃欲试,可惜步子太小,不敢就这么胡乱跑了,祝云璟一手拽着一个,有些吃力,祝云瑄蹲下身,平视着暥儿,小心翼翼地问他:“暥儿,小叔叔牵着你走好不好?”
暥儿黑亮的眼珠子看着他,片刻过后,冲他甜甜一笑,轻轻点头:“好。”
祝云瑄一愣,大喜过望,立刻牵住他,祝云璟冲贺怀翎使了个眼色,俩人牵着铭儿先往前走了。
暥儿走路慢,又一路走走停停左右看,见什么都稀奇,只要他多看了一眼的东西,祝云瑄就都吩咐人给他买来,小孩大概有些受宠若惊,小声告诉他:“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