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瑄不言,梁祯不轻不重地帮他按揉起来,力道适中,确实让他好受了不少。
祝云瑄神色冷淡地望着他:“你不必做这些。”
“臣乐意,”梁祯淡笑,“臣乐意为陛下做任何事情。”
祝云瑄不为所动,梁祯放低姿态的示好,并不是他想要的,梁祯越是这样,他只会越心生警惕,提防着他什么时候忽然又变了脸,再做下种种叫自己生不如死的事情。
“陛下有哪里不适,一定要说出来,就算不想让臣知道,也必须得告诉太医,别总是这样忍着,您是皇帝,圣体要紧,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梁祯嗓音温和,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祝云瑄愈发不适:“……朕如今这样,又是拜谁所赐?”
梁祯眼中的笑意愈浓,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用力捏了一下,听得祝云瑄下意识溢出口的倒吸气声,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加大,不待祝云瑄反应,便勾着他的肩背和膝窝,将人抱起。
祝云瑄神色一凛,不等他开口,梁祯先说道:“陛下走累了,回去歇息吧。”
祝云瑄冷声道:“你放朕下来,朕自个能走。”
梁祯抱着人大步往回走:“陛下何苦硬撑着,外臣不经通传不能来这边,不会有人看到的。”
祝云瑄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外头关于他们俩之间的暧昧传言甚嚣尘上,他故意从重处置了安乐侯府,才将流言压下去些,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群臣眼里愈是扑朔迷离,说什么的都有,那些面对着梁祯时的难堪尴尬,他尚且能忍着,却绝不想落人更多的口舌。
“放朕下来。”祝云瑄又一次重复。
梁祯低头,唇贴着他的鬓角轻轻碰了碰,进了寝殿才在榻上将人放下。
“这会儿好些了没有?”梁祯捉过祝云瑄的腿,又帮他揉按了几下。
那种酸痛不适感终于退去,祝云瑄低咳一声:“可以了。”
梁祯笑着眨了眨眼睛,还欲再说什么,有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几位内阁大臣过来了,正在前殿等候,有要事要禀。
梁祯扬了扬眉,扶着祝云瑄起了身。
内阁要说的还是豫州的疫情,太医去了豫州已有半月,去的四人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刚到那边就染上了疫症,没能救回来,今早又传回消息,先前派过去的钦差也病倒了。
如今豫州那边已彻底乱了,疫疾已散播到了临近的三府六县,染病人数突破了三万人,光是每日死去的疫民便多达千人。
更糟糕的是,今岁的夏季似乎格外炎热漫长,这都要入秋了,热浪却半点未有消退的意思,指望着疫情自行消亡怕是不易。
倒下的人愈来愈多,其余地方亦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纷纷开始驱逐因洪灾而来的流民,再这么下去恐将不妙,怕是瘟疫未消,又要生民变。
“几位太医配制的药方能拖延病症,却不能药到病除,染上疫疾之后快的三两日就会病发而亡,慢的也不过拖个十天半个月,到如今已殁了有一万五千余人,还请陛下尽快加派人手,前去处置善后!”曾淮急红了眼睛,如此骇人的瘟疫,他活了一辈子都还是头一次遇上,只恨自己一身老骨头,什么都做不了。
祝云瑄跌坐进椅子里,神色惶然,连太医都没有法子救人,他们还能怎么办?
“朕再派太医去,除了留宫值守的,其余人全部去豫州,这么多人总能想出法子来,让户部再多拨些银子过去,还有钦差,朕会另择合适的人,即日启程过去,再传令豫州巡抚,从今日起将疫情每日一报,还有……”
“陛下!”梁祯忽然扬声打断他,“陛下不用派别的人过去了,臣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