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瀛淡道:“我已叫人看过天象,五日后这一带会有大雨,趁着快要下雨时翻山,火烧起来也不怕,若我没猜错,他们想趁这回将我军一网打尽,除了丰日城中那两万人,应该还有别的兵马过来支援,昨日夜里我已收到混进巴林顿都城的探子送来的消息,那边的兵马似有异动,巴林顿人或许会从都城抽调一部分兵力过来这边。”
凌祈宴了然:“那难怪你坚持要将计就计了,如此一来,既可以引出丰日城守军,又能借机分化他们都城的兵力,……可这样,岂不当真有一场硬仗要打?能打得赢吗?”
“为何打不赢?”温瀛转眼看向他。
“……你不要太自大了。”
“不会,我们也有援军。”
凌祈宴没听明白:“哪里来的援军?”
温瀛移开眼,漠然丢出三个字:“刺列部。”
咦?
入夜。
温瀛与人商议进攻丰日城的作战部署,凌祈宴懒得听,去马厩那边看他的小妖精。
小妖精最近到了发情期,和温瀛的那匹黑风打得火热,凌祈宴却十分嫌弃,叫人将它俩分开,不许关一块,免得给他生个黑不黑、金不金的丑崽子出来。
因为这个,小妖精这几日十分暴躁,见到凌祈宴也爱理不理。
凌祈宴拿了刷子亲手帮它顺马鬃,顺嘴教育它:“你爹我是为你好,你这个傻闺女,那种黑不溜秋的丑东西有啥好的,你且忍忍,我定叫人给你物色匹长得跟你一样漂亮的俏郎君来,配得上你的。”
小妖精扭过身去,还是不理他。
凌祈宴继续逗它:“脾气还不小啊你?总之呢,这婚姻之事,你就别想自作主张了,嫁给那个丑东西,你爹我不答应。”
温清带着他的小队在巡逻值夜,路过马厩这边,见到凌祈宴在这,过来跟他打招呼,正听到这一句,噗嗤一声笑出来。
“哥,你这就不对了,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小妖精和黑风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凌祈宴不以为然:“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你懂什么叫两情相悦?别学个文绉绉的词就到处乱用。”
“我当然知道,”温清一拍胸脯,“我十七了,怎么叫毛没长齐?两情相悦就是哥你跟王爷那样呗,我又不是不懂。”
凌祈宴给小妖精刷毛的手顿住。
……两情相悦?
他和温瀛?
没等他想明白,先莫名红了脸,好在温清是个粗人,并未察觉,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以后衣锦还乡,要娶村里最美的小娘子,也要与人两情相悦的话。
凌祈宴打断他:“你就这点出息?王爷特地将你带出来,是想要你日后做大将军,做了大将军娶上京的名门贵女不好,娶什么村姑?”
不等温清再说,凌祈宴已扔了刷子、甩甩袖子走人,丝毫没叫人发觉他的心慌意乱。
他没有回去帐中,往营地后的溪水边走。
远离了那些叫人无处遁形的灯火,月夜下凌祈宴抬手搓了搓脸,才觉自己面颊烫得厉害。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他心神恍惚,脑子里一时串过许许多多的过往之事,最后停在那日温瀛牵着他的马,目光凌厉沉冷,问他喜欢是何意时的那一幕。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开花。
好似在这一个瞬间,他突然就懂了,温瀛为何总是生他气,为何时常与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肯再说下去,又为何非要将他留在身边,说要娶他做王妃。
一如他越来越在意那人的喜怒哀乐,想要将人独占,有机会也不想再跑,心甘情愿答应与他一起回京。
心头各种复杂情绪交替翻涌,到后头尽数归结于喜悦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凌祈宴心道,原来这才是喜欢么?
他以前可有够傻的。
胡思乱想间,不经意地一抬眼,注意到前方树林中似有人影晃过,又隐约听到马蹄声远去,那些旖旎心思立时尽消。
想到什么,凌祈宴心神一凛,正欲跟上去瞧个究竟,倏然被人从身后揽住腰。
熟悉的气息欺近,凌祈宴瞬间紧绷的心神又骤然放松,反手给了身后人一拐子:“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