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小世界的运行是一件很无趣的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度过精神上的漫长岁月,短的一两年,长的要数十年,风其已经很习惯这种孤独。
宴会上宾客云集,衣香鬓影,风其端着香槟站在人群的边缘,他的身份是这个世界男主的舅舅,为人孤僻冷漠,性子古怪,不善交际,恰巧适合他这个巡审官,可以很好地旁观这个世界的运行,不会因为过度参与而导致世界线的不稳。
胸口的白玫瑰安静又鲜活,悄悄地晃动了一下花瓣,从他胸前的西装擦过,风其垂头,眼神轻轻扫了过去,玫瑰花不动了。
这场合对于他和乐天来说都算是无聊,风其端着香槟悄悄上了无人的三楼,阳台上夜风习习,风其低声道:“累了?”
“我不累,”乐天晃了晃,“你呢?”
从来没有人问过风其这样的问题,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孤独地生活着,习惯了也的确理所应当这样,对于巡审官来说,孤独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像这样在陌生的小世界里,有一朵小玫瑰陪伴,对风其来说新鲜又——风其不得不承认,他有点高兴。
眼神落在胸前的这朵小玫瑰上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不再是死气沉沉平静无波,微微地颤动着,因为如此光辉灿烂的力量。
“我不累,”风其柔声道,“一点也不累。”
没有等乐天说,风其主动低头,手指抬起玫瑰花瓣,将唇轻轻地印在柔软的花瓣上。
风其在这个世界与乐天待了五年,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乐天,每一个认识风其的人都知道风其喜欢在心口别一朵白玫瑰,没人知道其实风其胸前一直只有那一朵白玫瑰。
确认世界线顺利运行之后,风其立刻切断了与小世界的联系,脱离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望向掌心。
掌心里空空如也。
风其一瞬心头涌上巨大的慌乱,精神力暴涨数倍,无法克制的呼唤声将要传出时,白袍内胸前一蓬熟悉的柔软蹭了蹭他。
风其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风其,”于江脱出世界,又见到了风其,高兴地打了声招呼之后才发现他神情肃然地捂着心口,错愕道,“你受伤了吗?”
“没事。”风其捂住心口,直接退出了公共领域。
于江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每次见到风其,风其都有点不对劲。
风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手上拉着的柔软手指也跟着他的动作被拉起,乐天无辜地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风其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临到嘴边一句最要紧的竟然是——“刚刚是不是故意调皮吓我!”
乐天睫毛微扇,唇角勾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抱着风其的手臂接着他的力道起身,像是没收住力道似的,顺势在风其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内响起,抱着一袋苹果进来的ai目瞪口呆,“主人……”
风其不知怎么,被ai的一声呼唤弄得心虚,狼狈道:“出去,不让你进来不许进来。”
ai差点没被骂倒,委委屈屈地抱着一袋苹果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风其,你别生气,”乐天环着他的手臂,紧紧地贴在风其身上,他当了五年的玫瑰花,习惯了与风其形影不离,“我好饿,想吃东西。”
一句话把风其所有的兴师问罪都堵了回去,风其撩开被子,心里又觉得这次乐天闹得实在出格,回过脸用力捏了下他的鼻子,“吃饱了再说你。”
乐天缩了缩肩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趁着风其转过身,趴到了他的背上,两条腿都缠上了他的腰,“风其,你背我。”
恃宠而骄。
风其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小世界里,乐天是一朵娇弱的小玫瑰,风其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去呵护,尽管知道他是一朵永不凋零的精神力凝结成的玫瑰,依旧是怕风吹散了他,怕日晒了他,时时小心妥帖地收藏着他。
这样的宠爱,风其自己也没想到。
尤其是脱离小世界时,发现乐天不在掌心的时候,涌上来的失去感几乎让风其心中产生了恐惧。
有点过了。
风其自己也知道,可双臂不听自己的指挥,本能地已架起两条纤细的长腿,语气依旧严肃,“这次你真的犯错了。”
“嗯,我错了,”乐天毫不与风其顶嘴,趴在风其肩头,兴致勃勃道,“我想吃肉。”
风其嘴唇动了动,背着人站起身,“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