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可以吃了。”
两菜一汤,其中还有个凉拌菜,其实也算不上丰盛,请钟点工的话,一定不会做得这么简单,张向阳也想多做点,但陈洲说没那个必要,“在家里吃,不用搞那么隆重。”
张向阳心想做多了也是剩下,天天做新鲜的也挺好。
陈洲吃饭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不说话,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张向阳觉得这样挺好,两个人安安静静吃饭,不用硬找话题聊天,也挺自在的。
张向阳吃着吃着,忽然发现陈洲没去动那道鱼丸汤。
鱼丸不是陈洲买的,是张向阳路过超市,看到门口有现做鱼丸在卖,觉得挺不错就买了一点回来。
张向阳边嚼嘴里的饭粒边想原来陈工不爱吃鱼。
陈洲正在看手机里的工作信息,骤然感觉到了那种偷偷的、以为别人不知道实际却很明显的视线。
余光扫过去,偷看他的视线被抓包,立刻转移到了菜上。
转移得不高明,陈洲一下就发现了张向阳偷看他的原因——鱼丸汤。
上一次,他没解释。
张向阳低头扒饭,心想太尴尬了,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我海鲜过敏。”陈洲道。
张向阳抬起脸。
陈洲正看着他,“我海鲜过敏,这鱼丸闻上去有股海鲜味。”
张向阳顿时有点后怕,忙道:“是的,是海里的鱼搓的鱼丸,我看他们手工做的我就买了一点,对不起陈工,我不知道。”
“没关系,”陈洲低头,“你吃吧。”
怪不得陈洲塞冰箱里的那一大堆食物里没有任何海产,张向阳边责怪自己大意,边伸手把鱼丸汤挪得离陈洲远了一点。
陈洲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向阳没注意到,于是陈洲用眼睛笑了一下。
他只是海鲜过敏,张向阳的这种处理方式却像是担心那碗鱼丸汤会跳起来打到他一样。
张向阳挪开了汤,松了口气,马上又联想到陈洲送他去地铁站后,他给陈洲盛了碗紫菜虾米蛋花汤。
天哪。
他记得陈洲还对他说了谢谢。
张向阳窘迫难当,头越发低下去了。
“今天是出去找工作吗?”
陈洲像是吃完了,放下碗筷喝了口水。
“嗯,出去看看,想先做做兼职。”
“找到了吗?”
张向阳摇摇头又点点头,“会找到的。”
陈洲又喝了口水,道:“兼职不算。”
“不算?”张向阳没明白陈洲的意思。
陈洲:“兼职不算完成目标。”
张向阳好一会儿才听懂陈洲在说什么,随即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怕太麻烦你了。”
陈洲:“我既然管了,就管到底。”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给张向阳反驳的余地,同样,也没有留给张向阳觉得自己太欠人情的余地。
张向阳觉得自己找到工作这件事对陈洲来说或许就像个要做的项目,没有达成,对陈洲来说也像项目失败一样不可忍受。
张向阳道:“好,我会努力的。”
陈洲继续工作,张向阳开始收拾,鱼丸汤他一个人吃不完,包了保鲜膜放到冰箱里。
哎,他真是没想到陈洲海鲜过敏。
陈洲好心地带他去地铁站,他却给陈洲盛了一碗可以要他命的汤。
陈洲还谢了他,他还误会陈洲是不领情。
张向阳越想越懊恼,关上冰箱,想着怎么去补救一下来表达他对陈洲的谢意。
他关冰箱门的时候力道没把握住,“嘭——”的一声,将自己吓了一跳,他有点慌张地看向陈洲,发觉陈洲也在看他,眼睛里仿佛是有一点淡淡的笑意,不过陈洲很快就垂下眼睫,那点不知真假的笑意就消失了。
张向阳心想:他可真是太丢人了。
张向阳搓了搓手,走到餐桌前,还是想正式的感谢一次。
“陈工,那天谢谢你帮我解围,还带我去……”
张向阳突然停住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碎片画面,有之前的,有今天白天的,零零碎碎的,忽然就破解了张向阳今天一路顺着街道行走时那种奇怪的感觉。
那条路他当然走过,那天辞职的时候,下了地铁站,他就是那么走着去公司,一路他看了不少风景,有个高档小区隐匿在绿树浓荫里,低调又奢侈,张向阳只看了一眼就掠过了。
那小区叫银泽湾。
在地铁站与公司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