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机械地扭过脸,陈洲正在解安全带,“下车吧。”
等车门关上后,张向阳才对着空气“哦”了一声,他连忙也解了安全带下车,慌慌张张地差点把绿萝都给摔了。
陈洲住的显然是个很高档的小区,张向阳从光滑如镜没有一张小广告的电梯就看得出来。
张向阳手里拎着旧被子,脸上不禁有点发烧。
那大半桶菜籽油被陈洲拎在了手里。
关于行李的分配,张向阳下车慢了,没插上手,除了手里抱着的绿萝,后备箱里的东西陈洲已经全提上了,行李箱的拉杆和油桶上的挂环挤在一块,嵌在陈洲的手心。
张向阳冲上去,抢下了陈洲左手提的被子,陈洲没跟他争,空出手拉下了后备箱,“嘭”的一声,一锤定音,带着张向阳往电梯走。
电梯飞快上行,眨眼之间,“叮”的一声已经到了十六楼。
陈洲走出电梯,张向阳在电梯里又停了一会儿才跟上。
心里的草又长起来了,在他胸膛里不断乱窜。
陈洲推开了门,“进来吧。”
张向阳站在门口没动。
他想:这实在没道理啊。
本城少说也有几百家旅馆,就算被那一家赶出来了,他换一家就是了,总是有地方落脚的。
他累糊涂了,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到人家里来,陈洲好心,他不能顺着杆没完没了地攀着人啊。
“陈工,我……我还是附近找个旅馆住吧。”
陈洲回过脸,张向阳站在门口,一脸的为难。
陈洲心想: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愿意体贴照顾,唯独对自己最苛刻,仿佛只要一点小小的善意就能把他压垮。
“进来。”
陈洲刻意肃了脸。
门外的人一听他语气沉沉,背都直了,虽然还没说服自己,脚步却还是迈了进来。
“陈工,我……今天只是个意外……我……”
张向阳觉得很羞愧,他现在脑子太僵了,嘴里说不出圆满的谎,搞得场面这么尴尬。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洲直接打断了他,免去了张向阳绞尽脑汁撒谎的窘迫,再次用安排工作的语气道:“东西放下去卫生间洗漱,今晚就先凑合睡客厅里的沙发,明天晚上我回来再说。”
张向阳被指挥着去了卫生间。
洗漱台上整齐地放着电动牙刷、牙膏、梳子、须后水、洗面奶,很简单很单身汉……也很直男,很像陈洲的风格。
张向阳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毛巾。
他边挤牙膏边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脸色挺尴尬的。
有种入侵了他人私人领地的感觉。
张向阳动作很小心地刷牙洗脸,洗完脸后又细致地把洗脸盆冲洗了一遍,用完的洗漱用品又重新放回塑料袋,装回包里。
他拎着包出来,陈洲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伸手对张向阳做了个向里的手势。
张向阳一下明白过来他正在开会。
张向阳有点无措。
他现在对陈洲的身份有点混淆。
到底是上司,还是朋友呢?
陈洲放了笔记本起身,没摘耳机,走路很轻巧敏捷,压了脚步,显然是耳机那头还在说话。
张向阳被他沉默地用手势指挥着推开了最里面的门。
门打开是间卧室,张向阳回头看陈洲,陈洲对他指了指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