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静两条长腿翻花一样地落地,他站起身,踱步到丁游海面前,一脚将人踢翻了过去。
“你他妈还挺会享受啊。”
孟庭静不由分说地上前将人暴打了一顿,回身又去拉抽屉,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忙连滚带爬地扑棱上去抱住他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号,“少东家、东家,我、我罪不致死啊我……那俩姨太太我、我统共也没睡过几回……”
“滚,”孟庭静拿了一把勃朗宁,回身在丁游海脑袋上又狠抽了一记,“我又不是你老婆,用得着你给我交待这些,滚开,再不滚,我一枪崩了你!”
丁游海又忙火急火燎地放了手,孟庭静出去,门外听动静的几个工人纷纷低下了头,孟庭静毫不在意地一挥手,“跟我走。”
正是午间日头最盛的时候,码头上人声鼎沸,船鸣人吼棍棒乱打,闹得乱糟糟不可开交。
孟庭静带了不到十个工人过来,并没有在骚乱的码头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这种被忽视的情形,孟庭静本人倒是见怪不怪。
孟家祖上出过状元,在朝廷里正儿八经地当过三品官,之后朝廷被推翻,家中依然荣光不衰,孟庭静自小在学堂就是远近驰名的少年天才,八股数学都学得很好,加之相貌白皙俊美,是个俏书生一样的人物。
所以当他从英国留学归来时,孟家上下许多人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漠视,孟庭静的态度则是回以更强烈的漠视。
他们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则是不将这些人当人看。
“嘭——嘭——嘭——”
三声枪响在闹哄哄的码头犹如三道惊雷,混战中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了手,目光齐齐地看向人群外的人。
孟庭静穿了一身淡灰色长袍,他个子高挑,这样一色的袍子显得他愈加苗条单薄,加之秀美温雅的脸庞,他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小白脸,然而他手里举着一支勃朗宁,袍子微微坠下,露出他青筋缠绕的小臂,手指仍扣在扳机上,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地不是因为高兴才笑,有股说不出来令人心中发寒的邪性。
“诸位,”孟庭静微笑道,“这里是孟家的码头,不是菜市口,”他放下勃朗宁,继续保持着笑容,“再闹下去,真当菜市口用了,也成。”
孟庭静把几个带头的人全带回了码头附近的办公室,都是些富商大佬,心里很不满孟庭静那样举着枪要挟,跟进办公室后,走在最前头的几人都顿住了,后头的人心烦意乱,没注意地撞了上去,本城顶有头脸的几个人哎呦哎呦地撞成了一团,后头有人开骂,“干什么呢!”等他看清了办公室的情形后,也不说话了。
屋内的正当中正跪着个人,满头满脸地都是血,左手拿着块帕子盖在额头,白帕子也染成了红帕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都进来吧。”
孟庭静像是没瞧见丁游海,客客气气地招呼门口的人进来商量,见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盯着丁游海,他心中一哂,其实他的本意也并非杀鸡儆猴,对丁游海,他是执家法,与这些人毫不相干的事,孟家的家法是谁都能受的么?
门口挤满了人,孟庭静独自割据般地占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跪在他们中间的丁游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我知道诸位很担心自己的亲友、货物,海上航行出了什么意外都不好说,既然是在我孟家的码头落脚,那么我孟某人必是责无旁贷,所以请诸位都回去吧,”孟庭静视线压向蠢蠢欲动的众人,“我会亲自带人出海去找,船队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启航。”
有人似乎有话要说,被孟庭静抬手压了压,“每艘船都预留了两个位置,要派家将的把人留下,对我孟家的信誉无所质疑的,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