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宋玉章就是在医院里回眸一笑的俊美青年。
聂雪屏回避了目光,蜻蜓点水的一下,匆匆别过。
“爸爸,玉章哥哥真好看,”聂伯年在车上拉着他的衣袖,满脸都是意犹未尽,“明天我想再去找玉章哥哥玩。”
聂雪屏轻抚了他的头顶,“你明天还有课要上。”
“我可以上完课再去找玉章哥哥玩。”
聂雪屏静默良久,大掌从自己儿子柔顺的头发滑过,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下聂伯年的头顶,“他刚回海洲,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别去打扰人家。”
聂伯年小嘴微撅了撅,然而还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聂雪屏抱着聂伯年,凝神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盛夏的海洲,处处的风景,绿树红花,无一不绚烂美丽,浓墨重彩地在街边散开一片片油画般的美景。
聂雪屏在不知不觉中出了神。
等到车辆停下,聂茂来开门,聂雪屏抱着聂伯年出来,发觉自己背上出了许多汗。
聂伯年在车上睡着了,聂雪屏没有吵醒他,一路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回屋内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便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聂伯年熟睡的小脸。
聂伯年睡着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是个很健康可爱的小孩子。
聂雪屏伸手,手指轻轻滑过聂伯年的脸颊,这样柔软的触感可以更鲜明清晰地提醒他自己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父亲。
聂雪屏在聂伯年额头亲了一下,他转过脸,望向窗外摇动的绿树,心中很是平静。
近日矿山上又出了些小事故,聂雪屏明白如今各方势力割据,水浑得很,他潜心处理矿山上的事务,忙得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好不容易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能歇一歇,周遭真的安静下来,聂雪屏在房内的沙发坐下,却又是毫无睡意了。
在沙发上静坐许久,聂雪屏捏了捏发紧的鼻梁,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写了两幅字。
字写得不好,心浮气躁,不像样。
聂雪屏搁了毛笔,在紫檀椅上坐下,又是一阵漫长的静坐,依旧是没有睡意。
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小消遣吧。
聂雪屏拿起刻刀时,并未在脑海中想起宋玉章。
应当说,自从订婚宴匆匆一面后,聂雪屏再也没想起过宋玉章。
等到刻字的雏形出现时,聂雪屏便怔住了。
“玉。”
锋利的刀尖抵在软玉上,正是最后一点,落在字的末尾,一锤定音毫无转圜的余地。
聂雪屏手握着刻刀,然后,那段时间刻意的遗忘就全白费了。
手里的这块玉仿佛活了一般,青年的笑容若隐若现,微弯的弧度不是在玉上,就是在他指间。
聂雪屏放下刻刀和那枚初具雏形的印章,眉头深锁地轻叹了口气。
这份感情的出现,无论对象还是时机,都太不合时宜了。
那么一个小男孩子——偏偏还是个男孩子。
聂雪屏双手合拢,从自己的脸上用力拂过。
聂雪屏,清醒一些。
他们的年龄、身份、性别……一切都太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