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诚恳,又不刻意,像是全然发自肺腑,仿佛同聂饮冰不是才认识两个钟头的交情,而是二十年的交情,如果不请客,那就不是人了。
“那么我来请客也是一样的。”
很好,肥羊果然上当,掉入了陷阱,宋玉章心中在笑,面上眼睛却在发光,全是被“知己”感动出来的真诚光芒。
聂饮冰道:“你住哪?我送你。”
宋玉章满脸苦笑,“实不相瞒,我才刚到江州。”
那就是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聂饮冰不假思索地将宋玉章带回了自己住的旅店,替他开了个房间,宋玉章看着他用签名就能直接买账,立即打定主意要从聂饮冰身上大榨油水。
“聂兄,我真没想到我会在异乡遇上像你这么仗义的朋友。”宋玉章感激道。
聂饮冰不以为意,对他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宋玉章进了新开的房间,三两步便倒在了床上,摊成了个大字,舒服地呼了口气,他喜笑颜开地又做了个往衣服里掏东西的动作,手掌掏出来空空如也,宋玉章哈哈一笑,感觉自己像是变了场魔术。
衣服里空空荡荡的,别说怀表了,就连衬衣的扣子都少了一颗。
落魄到了这种地步,宋玉章依然丝毫不慌,他磨着牙齿,面带着老饕馋嘴一般的笑容,在脑海中磨刀霍霍地想要从聂饮冰那割肉放血。
与此同时,聂饮冰也进了房间,大兵早就在旅馆内自己的房间等候多时,门房说聂饮冰回来了,他便连忙来敲门。
聂饮冰正在解领带,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他心头莫名地一颤,脸转了过去,手还拿着领带的两端。
敲门声又响了,聂饮冰听到大兵小心翼翼的声音——“长官”?
绷紧的领带瞬间卸了力道,聂饮冰过去开门,大兵在门外赔着笑脸,“长官,您吃过了吗?”
“什么事?”
大兵无措地挠挠头,迟疑道:“明天您还去赌……不,马场吗?”
聂饮冰思索片刻,回答道:“去。”
大兵“哦”了一声,便听聂饮冰道:“你不用跟着。”
“啊?没事长官,我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张参谋特意嘱咐我要好好招待您……”
“别跟着,”聂饮冰冷了语气,“这是命令。”
那大兵被他眼神一扫,下意识地并拢了后跟,“是,长官!”
大兵退身出去关上门,仍然是挠了下头,觉得这长官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性情古怪,同时又想到那位同长官一块上车的男人,因为离得远,他也没太看清脸,只隐约觉得是个很英俊的男人,那是一种无需细看都明了的气质,人俊不俊,一眼就能看明白。
能令他们的的长官亲自开车门的,想必也是位大人物,大兵心想江州什么时候又来了位达官贵人吗?他怎么不知道。
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大兵也累了一天,陪这怪脾气的长官不是件美差,反正聂饮冰不让他跟,那他就不跟了,休息去吧!
大兵是很能给自己找乐子的,聂饮冰就有些茫然了。
其实说起朋友,聂饮冰就张常远一个勉强能算得上是朋友的,两人能成为朋友,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这不能算作很好的友情基石,凑在一块儿,还是两个不愉快。
聂饮冰换了一身华服,华服依旧是大兵之前预备的,他坐在床边,忽然想:“赵渐芳是不是没有衣服换?”
推门出来,聂饮冰在门口踌躇片刻,便去宋玉章的房间那里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