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冕道:“猜出来了?”
宋玉章折了湿布,“我猜不出。”
傅冕笑了笑,过来刮了下宋玉章的鼻梁,“我的竹青宝贝儿,真会装傻。”
宋玉章洗完了澡,穿上了傅冕给他准备的衣服,一件雪白的衬衫,一条草绿色的长裤,布料很轻薄风凉,穿在身上舒服得像是要去度假。
宋玉章坐着马车出去。
马车上有窗户,傅冕不让他动,他也动,就只是靠在车壁上,没一会儿忽然一笑,道:“肚子有点饿了。”
傅冕敲了敲马车上的小小茶几。
宋玉章会意地拉开抽屉,从里头拿了点心吃,他吃相斯文优雅,一手托着接点心渣子,傅冕手上转着扇子,冷不丁地展开冲宋玉章一扇,宋玉章手上的点心渣子飞了起来,飘了他满身,雪白的衬衣上顿时变得油花点点,宋玉章看向傅冕,“有意思么?”
傅冕将双脚放在宋玉章的大腿上,后仰地靠在了马车壁上,“有意思极了。”
既然已经弄脏,宋玉章索性也就不管,在车上大吃大喝了一番,一壶清茶都被他喝了大半。
傅冕道:“我也没少你吃喝,怎么就那么馋呢?”
宋玉章笑了笑,“穷相。”
傅冕边摇扇子边笑道:“人贵自知,竹青,你真是越来越有进步了。”
宋玉章用手背抹了下嘴,又将手背在傅冕的长袍上来回擦了擦。
傅冕脸上笑盈盈的,一脚踢了过去。
宋玉章眼疾手快地闪躲到了一边,傅冕没再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只是语气有些兴味道:“你的胆子也真是越来越大了。”
宋玉章坐在马车靠外一侧,双手放在膝上,坐得很挺拔很好看,“在你面前,我好像还没有怕过。”
“你不怕我?”
“难道你觉得我怕你?”宋玉章视线斜斜地与傅冕相撞,“阿冕,我顺着你,不代表我怕你,只是我想顺着你而已。”
马车外阳光正好,马车内壁暗黄色的丝绸都仿佛透着光,视线交错之中隐隐浮金,傅冕勾唇微微冷笑,“你倒是又开始在我这儿充起好汉来了。”
“我自认我一直都是条好汉。”
“哦?在床上被-干得说不出来话的好汉?”
宋玉章从容道:“那是两码事。”
傅冕笑了笑,“嘴硬得倒是很有硬汉风范。”
宋玉章抬起手,虚虚地做了个揭帽的动作,“多谢夸奖。”
傅冕不说话了,宋玉章自从恢复健康以后,一言一行都和他记忆中的“叶竹青”越来越像,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的俏皮话,还有天塌下来都波澜不惊的气度,这些都是曾令傅冕极为着迷的地方。
马车寂静地走了许久,停下时,马车内仍是寂静,傅冕单手靠在屈起的膝盖上,对着宋玉章温和地笑了笑,“下车吧。”
宋玉章道:“还是你先请。”
傅冕边笑边坐起身,“怕不认识路吗?”
傅冕撩开车上的帘子下了车,在那一撩一放之间,宋玉章看到外头山水画一般清秀的景致。
傅冕立在车下,拿着扇子的手继续挑着帘子,对着宋玉章伸出了手,“来吧,我的竹青宝贝儿。”
宋玉章将手递给他,却没有借他的力道,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条笔直的石子路,两边是长河,河水很宁静,前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围墙,宋玉章由傅冕拉着缓步向前走向那围墙中间开的那道铁门。
铁门两侧站着两个大汉,手里牵了几条膘肥体壮的狼狗,见来的是傅冕,人和狗的样子都很乖巧。
傅冕微一挥手,大汉过去将门给推开了。
宋玉章望了一眼高耸的围墙,感觉这地方活像个山清水秀的监狱,脚步埋入围墙,他才发觉里头是无边无际的绿野,整齐而单调的绿色植物一排排地伫立在阳光下,碧波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