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辞看到她一双黑黢黢的桃花眼直直望向自己,眼眸中竟隐隐约约映出自己的脸来。
明明知道她心里必定没有嘴上说的那般真诚,可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眼角也染上了和她一般的笑意:“皇后这么说了,朕必定好好养病。”
他又看了眼自家皇后,接着说道,“朕走得匆忙,没吩咐太医随行,便也不必劳动他们了。往后在行宫,便由皇后替朕诊脉。”
齐半灵欲哭无泪。
这给皇上看诊可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不仅每回都要将脉案存档,用药的方子一两一厘都是要几个太医一道谨慎斟酌的。
她虽曾在渭州义诊多年,可太医院的门道,她连门框都没摸到过呢。
不管怎么想,齐半灵也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些,只好推辞道:“陛下,臣妾医术不精,不敢在太医院诸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还是请太医们过来为陛下看诊。”
裴亦辞脱口道:“朕听闻皇后在渭州圣手慈心的名声可不小,且昌宁的痼疾也是多亏了皇后才得以好转。何故朕要你替朕看诊,你却多番推辞?”
齐半灵听着有些困惑,陛下是从何处知道她在渭州的名声的?可再转念一想,当时的册封使郑绥的确也在渭州呆了两日,大抵是从郑绥那边听来的。
她无奈道:“陛下,不是臣妾不愿,实在是臣妾能力不济。且不说用药的功夫不及太医院的诸位大人,就连脉案,臣妾也从未写过啊。”
她想起上次在凤栖宫替裴亦辞把脉的事情来,又道,“就拿前几日来说,陛下喉咙不适,臣妾替陛下把了脉也未曾发现异样。若是经验老到的太医,定能有所察觉。”
“昌宁的病,臣妾也是在渭州恰巧遇到过类似的患者,见过高人开方,这才知道如何对诊下方。太医院的不少大人都是杏林世家出身,论起养生保健的门道,臣妾再修炼十年也比不过呀。”
裴亦辞坐在那里,听着齐半灵就这么有理有据地把自己说的话一一驳了,冷冷沉声道:“总而言之,你就是不愿替朕诊脉?”
齐半灵本就只是不想惹麻烦,一见裴亦辞又沉了脸色,连忙改口:“但是,既然陛下有命,臣妾自当肝胆涂地,不负陛下所托。”
不过诊个脉,哪需要肝胆涂地了。
裴亦辞的唇角又微微勾了勾,看向齐半灵的眼神也带了点无奈。
她插科打诨的本事,这么多年可半点都没变过。
可裴亦辞的模样,在齐半灵看来却诡异无比。
这皮笑肉不笑的,不会又在琢磨怎么折磨她?
却听裴亦辞又说:“你也不必写那些脉案,每日按时帮朕诊脉便可。”
齐半灵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垂首应了:“臣妾知道了,多谢陛下体恤。”
孙禄本站在倚绿身边,看着裴亦辞和齐半灵这一来一往的,吓得冷汗涔涔。可他又见齐半灵答应了替裴亦辞诊脉后,裴亦辞的心情似乎不错,便趁机上前问道:“陛下尚未用午膳呢,要不现在再让人上几道菜?”
裴亦辞看了看桌上的菜色,估计齐半灵也没吃几口,便道了声“不必”,便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悠哉哉吃了起来。
齐半灵看着裴亦辞就这么一口一口吃着桌上的菜,尽管动作优雅,可速度却不慢,忙也拿起自己面前的碗跟着吃上了。
她还没吃饱,别到时候连根菜叶子都没剩下。
待用完了午膳,宫人们很快把饭厅的桌面收拾干净了。
平日到了这个点,齐半灵都要午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