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道:“你等我擦干头发穿上衣服,并不会花太多时间。”
萧澜盯着他看了一阵子。
陆追鼻头通红。
萧澜道:“穿吧。”
陆追:“……”
陆追道:“我以为你要出去。”
萧澜道:“外面冷。”
陆追很想接一句,水里更冷。
萧澜皱眉,又有些不耐烦:“又不是大姑娘,还怕人看不成,况且我又不是没见过。一直磨磨唧唧,还是又想耍什么花样?”
陆追纳闷:“你何时见过我沐浴?”
萧澜答:“多年前,冥月墓中,你半死不活,是我将你带去涌泉疗伤。”
陆追更疑惑:“可我苏醒之后,床边守着的是秃头老王,他说是他救了我,还讹走了十两银子。”
萧澜道:“你爱信不信。”
陆追想了想,觉得面前此人还是要比老王更可靠些的,信一信也成。
萧澜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浴水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陆追心里叹气,伸手扯过一遍的布巾,围在腰间站起来。白皙的脊背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像是已经有了年份。
萧澜道:“看来你的确得罪了不少人。”
陆追随口应了一句,在屏风后换好衣服,又煮了一壶热茶,方才抱着茶杯坐在他对面,发梢还带着一丝潮气。
萧澜道:“方才我说到哪了?”
陆追小心翼翼啜了一口热茶,道:“说你为何会甘愿陪着阿六一道,在李府中住这么久。”
萧澜道:“是姑姑让我住在那里的。”
“鬼姑姑?”陆追皱眉,“莫非她也知道当年的事?”
“这么多年来,姑姑一直在到处找翡灵。”萧澜道,“可她也只打探过常九死的下落,并未提过李银,不像是知情。”
“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陆追道,“倒是有一件事,我能问吗?”
萧澜道:“你想问我为何会被母亲送到冥月墓?”
陆追点头。
萧澜道:“我的记忆是从五岁开始的,那时我和母亲住在无念崖,处处受人排挤,日子过得并不好。”
“萧家突遭横祸,陶夫人孤身一人带着你,的确只有无念崖可去。”陆追道,“可按照常九死所说,陶夫人既是无念崖的大弟子,教主又调拨了人手随她长住洄霜城,应当极有地位,为何会受人排挤?”
“先前我也想不通,问过母亲,母亲说因为她的关系,死了很多同门师姐妹。现在想想,应当就是指那夜李银率人攻入萧家老宅了。”萧澜顿了顿,又道,“或许还与红莲盏有关。”
他未将话说明,陆追却也猜出九分。常九死没必要说谎,那按照翡灵在崩溃边缘的指控,陶玉儿之所以与萧云涛成亲,很有可能是为了得到萧家的红莲盏,而非男女私情。而当时能在背后指挥这一切的,自然只有无念崖的教主陶心。
若事情真相如此,那陶玉儿任务失败,又连累同门枉死,会处处受冷遇也不意外。
“我六岁那年,陶心姥姥寿终正寝,母亲自知新教主继任后,无念崖绝不会再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便带着我下了山。”萧澜道,“不料那新教主想要的,却不单单是让我们母子离开,而是她的命。”
陆追道:“怪不得当年陶夫人初到冥月墓时,满身都是伤。”
“那时我与母亲被追入绝境,恰好被出来寻找女儿的鬼姑姑所救。”萧澜道,“后来便带着我们回了冥月墓。”
陆追若有所思。
翡灵既为萧云涛入魔,那鬼姑姑想将萧澜留在身边也能说通,毕竟那是当时唯一还与萧家有关的人,不管翡灵对萧澜是爱是恨,总归多一线希望。
“我当时年岁小,也无人告诉我翡灵与萧家的纠葛,只知她为一个男人入了魔,直到长大后出墓行走江湖,才隐约听到一些当年的事情。”萧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