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没吭声。
他现在心情非常复杂,心跳很快,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季闻钟肯定看见了。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最不想被知道的东西还是被知道了,他要是早料到那瓶子会从兜里滑出来,宁可多花两分钟去重新找一件衣服穿。
沈鹿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点,季闻钟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机会带他来画展,他不能就这么跑了,辜负别人一片好心。
他勉强微笑了一下:“没事,走吧。”
季闻钟明显还不放心,但也没说什么,两人在画廊里慢慢地走,将墙上的画作一幅一幅看过去,抽象的,具象的,风景的,人物的,色调明亮的,风格灰暗的——可以看得出收藏这些画作的人兴趣还挺广泛,各个方面都有涉猎。
不过沈鹿心不在焉,没再对这些画作发表任何见解。
前面不远围着几个人,正在对一幅画进行什么交流,季闻钟抬头看了看,对身边人说:“范先生在前面,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你是一起来还是……在这等我?”
沈鹿现在没心情结识什么范先生,垂下眼:“我想出去透透气。”
“你……”季闻钟欲言又止,叹气道,“好吧,那你在外面等我,别走远,一会儿我去找你。”
“嗯。”
季闻钟说完,有些犹豫地放开他的手,上前跟那位范先生攀谈。
沈鹿独自出了画廊,画廊外有一个小花坛,他靠在花坛边上,低头看着自己脚下。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身边人来人往,他们说了什么都好像跟他隔着一层膜,怎么也听不真切。
无数小时候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上来——他还记得他小学时不小心被同学知道他有心脏病,那群小孩是怎样对他的。
小孩子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他们不会因为你身体或心理有某些疾病而同情你,反而会觉得你是异类,对你进行无情的嘲笑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