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眼尖瞥见了,转头微笑:“旁人也就罢了,咱们娴姐儿我这做婶婶的却是可以打包票的,那性人都是一等一的,去了只会给家里添光彩。至于蓉姐儿嘛……”她掩口一笑,“终归如今还小,趁早好了,便是无妨。不过……”
邵氏松开了眉头。
明兰说着说着,心中忽起了顽心,接着道:“若夫人到底觉着不妥,我这便去回绝郑家便是。”说完这句,她便盯着对方看,很坏心的期待着……
夫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做嫡母的辛苦为庶女和亡父的侄女去托人奔,继祖母却阻止孩求,传出去不知有多难听;想到这里,她只得道:“办都办了,便这么着吧。”
明兰弯弯嘴角,她本来也不是来征求意见的,若不是邵氏要来,单一个蓉姐儿她早就自己拿定主意了。这时见事态落定,朱氏才站起来向两位嫂道恭喜,“……二嫂热心,又有面,母亲当高兴才是。”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夫人听了后,忽的嘴角露出微笑,似是自内心发出的高兴;明兰心头跳了跳,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各自回去后,邵氏眉头紧锁的走进里屋,一个十岁上下的媳妇迎上来,扶着邵氏在炕床上坐下,服侍主脱鞋,絮叨着:“……咱们姑娘别提多高兴了,收拾了会儿笔墨纸砚,这会儿正练字呢。”正说着,她见邵氏神色不虞,便轻声道:“夫人,怎么了?”
邵氏低声道:“你要多提点娴儿,以后再外头读书,别只顾着自己,多照管着蓉姐儿些。”
那媳妇愣了愣,还是应了声。
想着想着,邵氏忽悲从中来,伏倒在炕上,低声泣道:“我可怜的孩儿,好端端的侯府嫡出大小姐,如今还要去讨好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那媳妇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道:“夫人怎么了,莫不是二夫人给你脸瞧了?”
邵氏摇摇头:“也不是。她待我倒客气……”她便似堵了咽喉,“她瞧着孩气,却是不简单的,夫人何等样人,在她跟前半点便宜也讨不着。我又哪里得罪她了。”
“那夫人到底为何?这是好事呀。”那媳妇不明所以。
“当初大爷在世时,因要照顾他身,我不好出去应酬;如今守了寡,更不便出去交际。我只怨自己没用,要人面没人面,要没。”邵氏忍着泣声。
那媳妇安慰道:“您多想了。夫人的身份在,便是不出门结交,难道旁人还能轻视了夫人不成?”
邵氏摇头,翻身坐起,喃喃道:“……现下廷灿妹妹是在家待嫁,可她自小是何等风光,春日有赏花会,秋日有诗会,邀集各府要好的小姐,一呼应,年年都有一番热闹。”
那媳妇沉默了。同样是顾府长房嫡出的大小姐,娴姐儿比顾廷灿着实差远了。
“可我的娴儿……娴儿,只能陪着我孤单单的熬日。”邵氏哽咽了,“便连寻个先生,都得沾二房的光!以后还不知如何呢。”
那媳妇的眼角也沁出了泪水,强笑着劝道:“夫人别老这么想。咱们孤寡过日的,不是依仗这头,就是依仗那头。夫人本就是和气的,如今瞧来,二夫人也是个好的。以后夫人和姑娘的日必然不会难过的。”
她小心劝说着,邵氏渐渐止住了泣声。
“咱们姑娘心思透亮着呢,可每回去澄园玩耍,都是眉开眼笑的,您可有瞧出她有半分不乐意?我瞧二夫人的神色,倒是喜欢姑娘的,蓉姑娘虽野了些,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说到底,是咱们姑娘招人喜欢。”
这话说到邵氏心坎里去了,她破涕为笑,心头宽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