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么……?”楼垚泪眼怔忪。
“当然可以!成亲后,你不但要做何昭君的郎婿,还要做她的兄长,她的依靠!你要心疼她,教导她,她错了你不能让着,她要发脾气耍威风,你更不能跟以前似的忍气吞声……”少商大声道,这实是她的肺腑之言。
“我能教导她。”楼垚彷如眼前一片新境,“她若再胡搅蛮缠,我…我就捉她到何将军灵前问问…”
少商膝行几步上前,殷切道,“正是如此!你若有事想不明白,就问二少夫人好了,自家嫂嫂有什么不好说的!”
楼二少夫人感动的看了少商一眼。楼太仆眼见这一幕,心道可惜了。
少商侧眼瞥见一旁的楼大夫人,忽又道:“阿垚,你不要怕争吵,只要道理在你怕什么,倒要看看哪个吃饱了撑着的又来管你房里的事……”
这句话程始和楼太仆尚不甚明白,但在场的女眷俱是心知肚明。
这场过分简单的退亲仪式终结于楼垚的嘶声痛哭,哭完这一顿,他仿佛一时之间就长大了。看着金虎玉珏被交还,写着婚书的丝帛被撕成两段,楼垚神情沉静。
送程家三人离去时,他居然还能笑一笑:“程叔父,程叔母,以后我还要找几位兄长讨教,你们就当我是自家子侄罢。”
程始难得心软了一下,点了点头。
萧夫人柔声道:“你以后和安成君好好过,她如今孤苦,看着张牙舞爪,其实内中可怜。你以礼待她,以心待她,不会错的。”
楼垚躬身答应,又转头道:“少商,以后你就叫我兄长罢。”
少商揉着愈发红肿的眼睛,白了他一眼:“少来这套,想当我兄长,还早的很呢!”
楼垚哈哈一笑,笑出两行泪来。少商心里难过,忍不住又淌下几滴泪。
两家人就此拱手告辞,虽说这是一次圆满的成功的退亲,但程家三人也高兴不起来。
回到程府时,程姎已备好了午膳。程家几兄弟俱知今早父母和幼妹去做什么了,此时都告了假留在家中。众人齐聚正厅默默的用饭,程始一口饮尽一卮酒,大声道:“……以后,嫋嫋就和楼家无甚干系了,此事已了!你们都听见了么。”
程姎和三兄弟都点头称喏,只有上首的程母怒声道:“这什么世道,好好亲事硬要退了!”
胡媪连忙上前劝慰:“唉,老夫人您别说了,这婚事退了,大人夫人和小女公子比谁都难过呢。这里面的道理适才几位公子不是都和你说了么?”
程母一把推开胡媪,大声道:“什么破道理,能值几个钱,楼家的财帛宝贝才是真的!你们为着几分破名声就退了这么好的亲事,值当么?我看你是当官当傻了,谷仓里的粮,银箱了的钱,脚下的田地,只有这些才要紧……”
程母在上面大声抱怨,喋喋不休,下面几个小都静静的用饭,半句也不插嘴。
程始听老娘越说越过火,忍不住道:“阿母,你混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侍婢忽急急忙忙跑来传报——
宫里来人了,说要宣召程始夫妇和少商进宫,宣旨的小黄门已等在前院了。
萧夫人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食案上,惊慌失措的去看女儿。
少商犹自不解,呆呆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