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退下,我这才有机会问正一手支着头、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客堂某个角落的吴知秋:“怎么没看到惜月?”
吴知秋没有转头,只懒洋洋地回答:“惜月弟弟去打探消息了。”
“什么时候走的?”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唔——好像是卯时三刻……”惜月不到六点就走了?好吧……这个时辰我还沉浸在美梦中没能醒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幽怨地问,心中略感失落。
“他没说。”
我颇为无语,还真是问一句答一句,就不能一次性都说清楚吗?但出于虚心求教的心理,我耐着性子继续问:“我们怎么办?”
“在客栈里等他。”吴知秋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只手的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扣着桌面。
“那……”
“嘘——来了!”
我不明所以:“什么来了?”
吴知秋却没有再回答,而是兴致勃勃地坐起来,双眼炯炯有神。
我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张漆红长桌后有一位右手执着折扇轻摇、身着一袭暗红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细长的丹凤眼微眯,打量周遭停下筷子满眼期待的众人,看起来精明又睿智。
我有些明白了,这人应该是个说书人,再看那桌上的方寸大小的暗红色木条,想必是醒木一类的东西吧。
在我的印象中,说书人往往旁征博引、口若悬河,目的是为了博君一笑,想必也会为了顺应大众的兴趣而胡诌吧……
只是……看着一向玩世不恭的吴知秋目不转睛、迫不及待的模样,我倒是对这说书的有些兴趣了。
“啪——”说书人一拍醒木,客堂里瞬间鸦雀无声,形形色色的客人,无论江湖侠客、还是富商小贩,无论青年男子、还是老幼妇孺, 人人屏息凝神,静待说书人开讲 。
只见那人一捋山羊胡,将纸扇一收,以扇柄轻轻一拍左手手掌,嗓音微尖:“各位看官,小老儿上回说到,这北国国君恃强好战,派出八万金甲大军挥师北上,意图踏平东北诸国,一统北方大陆。孰料一朝败北,元气大伤。这内有积怨已久的蛮夷匪冦步步紧逼,外有与北国水火不相容的南国虎视眈眈,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哪……”
讲到此处略微停顿,有人着急催促道:“朱先生,这些俺们都晓得了,快些讲讲俺们没听过的。”
那说书人不紧不慢,捏了捏胡子,继续道来:“国君林渊腹背受敌、无力回天,唯有与南国联姻以笼络示好。但安平公主尚幼,涵王独女也于前年落水昏迷……”
一听到“涵王独女”、“落水昏迷”几个字,我突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侧头去看吴知秋的神色。只见他双手托腮,正听得津津有味。
我心中忐忑不定,这说书人还真是“不畏强权”,连国君的名字都能若无其事地挂在嘴边。当真是在天高皇帝远的边境啊,说书人也能客观评价国君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的下一句话,不会就是和亲公主林慕轩被劫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