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手忽的被人摁住,接着便压过来一个身影。

容祁迈进了一步,抬手扣住了那只被风衣袖子包住的细嫩手腕。

他力气极大,用力捏住手腕时,瞳孔里也溢出了惊讶与不可置信。

“我们认识了多少年,你跟我说不熟?”

“秦婳,你是不是被玻璃门磕坏脑子了!”

容祁的语气少有这般大的起伏,被压到谷底的尾音无不透露着这个男人此时的愠怒。

而周边只剩风声。

郑浅的眼神慢慢失去光泽,才染上温热的后背顿时冰凉。

如置冰窖。

秦婳……

这个名字像是封锁着魔盒的钥匙,尘封无事。

而一旦拿起,便是锥心刺骨。

她不言,眼前的湿润映入了路灯的光线,拉出了长长的光晕。

恍然间,她又看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爸爸和妈妈在黑暗里争吵。

那个男人一怒之下摔碎了全家福,夺门而出,再也没回来。

那一夜也如现在般寒凉,郑浅追出去叫了无数声“爸爸”,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雨声。

后来,她被妈妈带去了派出所,茫然地填了几张表后,妈妈又把她拉到角落一板一眼地告诉她——

“从今天起,你叫郑浅,你不再是秦婳了,你叫郑浅!”

这个十年未被人叫过的名字,终究还是被眼前的人翻了出来。

它承载了自己少女时期所有的幸福和爱慕,也塞进了两次不辞而别的挣扎和痛苦。

她仍记得爸爸离开那晚,自己上楼去敲容祁家的门。

一次又一次地扣响,一次又一次失望,直到自己发烧,直到自己住院。

直到她去了学校,老师才向所有人宣布,容祁转学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最信任的两个男人,前后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无声无息。

一晃,便是十年。

十年光阴,她容貌大变,连同她的名字一起,把曾经击垮她的回忆一起掩盖。

这么些年她自认已经麻木,也从未深究。

她知道容祁迟早会问这件事的,秦婳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便把她最后的纸盔甲撕得粉碎。

RQQH1993。

RQ,QH,1993。

容祁,秦婳,1993年出生。

郑浅垂下眼睛,压抑着胸腔里如浪般翻滚的情绪,“我不是秦婳,我不再是秦婳了!我现在是郑浅!”

她仰起头,只看到眼前被泪水模糊了面貌的男人。

她忽然笑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只记得那晚去你家一遍又一遍地敲门,但是它就是不开。”

“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干涉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