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受过不少伤,陆妄咬牙忍了会儿,便将这股疼痛扛了过去。
护士见他不肯躺回去,只能由着他去,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又给换了点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纸笔,问:“你家人电话多少?之前你一直昏睡着没法问。”
“不用。”陆妄立刻拒绝,“我不需要谁来照顾。”
“别任性!”护士猜测他可能是跟家里闹脾气才会出去打架受一身伤,便劝,“其他事都先放放,身体第一,要闹脾气等伤养好了再说。”
陆妄皱眉,懒得和她多费口舌,一句话堵了她的嘴:“我是孤儿。”
没料到是这样,护士表情一僵,数落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沉默了会儿才尴尬地再度开口:“那…有没有可以过来照顾你的朋友?”
陆妄绷紧唇,还是那个回答:“没有。”
“这就麻烦了……”护士看向他,目光流露出同情。
这样的眼神刺痛陆妄,他有些烦躁地别过脸,重申道:“说了我不需要谁照顾!检查完了吗?完了就出去!”
护士被凶得吓了一跳,没好再说什么,转身默默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妄扬声叫住她。
“等等!”
她回头,对上他不悦到极点的眼眸,将手里那条丝巾砸给她,沉着声说,“你们谁塞我手里的?拿回去!”
护士盯着缓缓坠地的丝巾看了会儿,表情莫名其妙:“谁要往你手里塞丝巾?这不是你自个儿带来的东西吗?之前给你做手术你就一直攥着,死活不松,怎么成我们给你塞的了?”
陆妄觉得荒谬。
这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他的?!
张了张嘴,正要讽回去,脑中猛根弦突然间绷紧,一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混乱地闪过,叫他一瞬间哑了声音。
他记得从地下拳击场逃出来后他一直在那条巷子里东躲西藏,费了好大力气总算将那帮人甩掉,他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伤口的剧痛,停在漆黑的角落喘息。
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时候有车灯照来,起初还以为是老板的人追来了,辨认了一下车牌和司机,发现不是,这才撑着最后一口气跑过去求救。
再后来……
他意识变得很模糊,仅记得一只温暖的手在探他额头,有个女人在耳边不停对他说着什么。
所以……
他垂眸看向地上那条丝巾,气息忽地一促,立刻问护士:“送我来的人呢?在哪儿?”
“送你来的人问了下你的情况,去交了钱就走了。”
陆妄又问:“没有留联系方式吗?”
“没有。”护士摇头。
这怎么可能?
陆妄愣怔。
又把他送来医院又替他缴费还不留名,谁会当这种冤大头?
然而他再三确认,事实摆在面前——送他来的人确实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是真的不需要他的任何感恩和回报。
护士离开后,陆妄在安静的病房失神了好一会儿,然后忍着伤口的疼下了床,将他扔在地上的那条丝巾捡了起来。
是一条白色丝巾,点缀着精巧的花纹,很漂亮,却被斑驳血渍给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