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极了她不肯妥协,如何威胁利诱,都不愿搬回首都星,相隔万里,令他饱尝相思之苦,痛不欲生。只一想到她玉软花柔的绝美身子,鬓云乱洒,含泪倚榻承欢的动人情态,再大的心火便又都烟消云散了。

方瑾儒收回通红的手掌,旋身坐下,一丝不紊地整理因二人纠缠而略凌乱的衣物,玉指微动,美曼如静女翩跹。

莱昂着迷不已地看着她,心底那股喜爱之情绵绵不绝地满溢出来,这样强烈鲜活的感情让他一双阴郁的眼睛闪耀出灼人的光辉。他心爱的女子无论处于何种狼狈的境地,总是保持着她独有的优雅从容,仿佛世间上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扰乱她的神,打动她的心。可既然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弱点?方瑾儒的弱点是什么?这个尘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牵动她——维桢?今日方瑾儒的反应确实不同寻常,然而足够吗?毕竟当初维桢才六岁,被自己带到首都星伊利丹。这么小的孩子,首次离家,长达六年,方瑾儒期间竟连一声都没有主动问起。更别提凯兰了,简直就是视之如无物。

这世间真的有人或物可以钳制她,令她就范,乖乖回到自己身边吗?

他自仆从手中接过湿毛巾,半跪下来捧起方瑾儒红肿的小手替她敷上。方瑾儒体弱,莱昂不敢用冰,只吩咐仆人用凉水湃了。

莱昂离开后,方瑾儒阖目沉思。

夜色渐渐深沉,黑暗汹涌而入,将室内的灯光冲得薄弱不堪,静极中似有种长河东流不能回头的呜咽如诉。一袭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穿梭而进,扣动低垂的帘幕,外面花树颤颤摇曳,发出潮水般的声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窗纱上,似是鬼魅欲伸未伸的指爪。须臾过后,一室空寂,四野阒然。

方瑾儒慢慢睁开双眼,她全身上下无处不美,双眼生得最妙,弧度悠长纤巧,清若山泉,睫毛微微一扇,便荡起了暗暗水波,渐渐又凝作了缕缕的明漪,看一眼维桢八岁时的照片,明眸中仿佛有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片刻之后,那丝笑意渐渐湮灭,清明的瞳仁变得暗淡下来。她低叹一声:“千虑一失啊,还是沉不住气。桢桢,这一生,我再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对不起,母亲需要你……”

……

韩弗理被人喊去打牌。

蒋晗熙摇摇摆摆地踱过来,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着沈飞,直到把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沈飞问出了方瑾儒对莱昂垌文迪许说的同一句话:“你他娘的想做什么?”

蒋晗熙自然没有与他调情的心思,只挑眉讥笑道:“哟,瞧这一身闷骚的打扮,果然是脱胎换骨,神清气爽。这阵子跟维桢过二人世界都乐不思蜀了吧?叫你出来喝个酒都得三请四请,好不容易松口还姗姗来迟,就这点出息,至于么你?”

沈飞没有听出他话里几乎冲天而起的酸气,事实上当蒋晗熙提到维桢时,他已经有点神不守舍了,低哑的声音带着沉醉和餍足:“桢桢乱点的衬衣,她挑我就穿呗。你都不知道,这阵子小丫头真是,真是……”只是满足过后,难免略微惆怅地一叹,“晗熙,桢桢这孩子心肠冷的呀……”

维桢这段日子里出奇的乖巧听话。

维桢倒不是心虚愧疚。心虚什么呢?她既不爱沈飞,也不爱蒋晗熙,完全谈不上移情别恋。她待二人确实有别于其他男人——依恋,依赖,信任,敬怯外加一点见色起意。对于完全还是小孩子心性的维桢来说,这样的感情已是她能付出的全部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快够得上她对自己父亲的感情。

何况沈飞和蒋晗熙救了她,沈飞更是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这比任何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更能震撼她。维桢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搭救沈飞和蒋晗熙一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又有点过了。按照她从小到大的经验,身旁无论男女老幼,似乎都极其执着于她的顺从和听话,那她就听话好了,叫沈飞和蒋晗熙称心如意,也算报答了他俩的恩情——沈飞和蒋晗熙确实已将维桢的性情和弱点琢磨得一清二楚,挟恩图报对维桢是最有效的。这也是为什么二人宁可许出一个嫡传大弟子的身份,也不允许伊丽亚利费尔南多透露他救了维桢的实情。

沈飞对维桢的小心思不大在意,于她的逆来顺受却是爱之若狂。他原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人品更没有下限。尤其是经过维桢这次生死一线的事,他算是看淡了,爱不爱的已经不敢再计较,只要维桢全须全尾地留在他身边,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所以哪里在意维桢是真心爱他还是存了别的什么意思?况且她居然真的肯听话,对自己言听计从,于当下的他来说更是意外之喜。终究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什么深情厚谊培养不出来?

维桢就是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孩子,大人对待小孩子,除了让她听教听话,基本就别无所求了。

搬进公寓的第一天晚上沈飞就按捺不住,拉了维桢的小手哄她:“桢桢,乖宝贝儿,咱们晚上睡一床上行不行呀?老公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就抱着你,疼疼你。”

他委实是真心话。正如维桢差点丧命那日他所承诺的,会让维桢顺心如意,以后不再逼她。他已经妥协了,待维桢毕业,两人正式缔结婚姻协议之后才与维桢发生关系。况且就算是之前,他其实也不忍心对维桢下狠手,就像蒋晗熙打趣他的话:维桢一掉眼泪,他都恨不能跪下来给她端盂壶才罢。

维桢点点头;“我都听沈飞的。”

沈飞差点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掏了掏耳朵,把刚才的话一字不变又问了一遍。

维桢诧异地歪了歪小脑袋,不过她是个纯良孩子,又乖乖答了一遍:“好啊,我听沈飞的话。”

沈飞仍然回不过神,脑子放空地把维桢抱到床上,伸手去解维桢上衣的扣子,手略有点不稳,心脏急速地跳动着。

维桢乖乖地坐在床沿,任凭沈飞作为,被抬起臀部,脱下内裤时吓得啜泣了一声,随即忍住了,还抿唇对沈飞虚弱地笑了一笑,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如同被猎人驱赶到围栏里的幼鹿,有种任人宰割的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