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桢见他脸上带笑,眼内却有几分阴鸷,便懦懦道:“我,我害怕。我从来没有接过吻。”

沈飞心一软,随即松开手,“是我太性急了,桢桢别害怕。”

维桢这时与他相处很有些如履薄冰,讷讷道:“沈飞,我吃饱了,想快点回去看书。”

沈飞往她脸上逡巡片刻,慢慢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学校。”

为着中午被维桢拒绝亲近的事,沈飞心里存了把无名火,偏偏对着心上人无法撒出来,晚上跟朋友在酒吧里玩时就带了些在脸上。他一个人干了将近一整瓶白的,旁边人上前搭话都爱理不理,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乎能滴下墨汁来。

倏忽一只雪白的手伸过来把酒瓶夺了过去。沈飞额角一抽,跳起来正要发作,抬头一瞧,来人却是蒋晗熙。

蒋大爷拎着瓶子,一张狐狸脸上云淡风轻:“沈二少今晚不在状态啊。这吧里刚进了一批新鲜孩子,都是二十岁出头,个个生得是花姣月媚,叫几个上来给你解解闷?”他回味无穷地笑了笑,“前两日试了个男孩子,身体软得跟没骨头似的,什么样子都来得。”

沈飞眼里闪过烦躁之色,“今天没心情。你们自便吧,不用管我。”二十岁出头?维桢不就是个二十岁的孩子么,如果她愿意替自己消遣解闷,她就是张嘴要天上的星辰,他二话不说替她搭梯子去。

蒋晗熙挑着眉:“现在是亚星历2126年了,你还歧视同性恋爱?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沈飞摆摆手:“你那叫爱情?就是发情而已。况且你十几岁就开荤,我说过你什么了?不过是想起些糟心事。”

沈飞是安多利亚星区一干高门子弟里的风云人物,蒋晗熙的出身却不比他低。蒋家向来号称政坛不倒翁,蒋父如今在联邦众议院里任议会委员,蒋氏根基深厚又自诩为纯臣,开国伊始就只搞政治从来不沾染半点军权,无论谁上位都敬着几分,数百年来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蒋晗熙是蒋家嫡支独子,自小就聪明绝顶,一路众星捧月、顺风顺水长起来,该玩该沾惹的半点不少,却没有被宠成个纨绔膏粱,如今不过三十几岁,已经独当一面,混得风生水起。蒋晗熙除了打理蒋父交给他的家族产业,还赞助了若干项炙手可热的全息游戏,创立了多间星网传媒企业,手上更握有数百个大型地下军工厂,遍布联邦各星区,赚钱狠,关系硬,路子野,人脉广。除了沈飞,连蒋父蒋母对此都一无所知。与其说将晗熙是政客家的公子,不如说他是个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

沈飞与蒋晗熙自小相识,两人无论家境相貌还是学业都旗鼓相当,谁也瞧不上谁,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差不多快到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地步。长大之后反而惺惺相惜起来。七年前,塔桑尼斯星球保护战期间,沈飞负责的一项导弹物资输送任务出了差错,蒋晗熙暗地里使了招移花接木之计,极其阴险地将这个要命的错处推到了同行队伍里与沈飞不对头的一名舰艇中队长身上,又私下帮他把物资补全,间接解救了沈飞的军事生涯。

沈飞与蒋晗熙出身联邦顶级世族豪门,天赋卓绝,且外饰温恭之貌,实藏虎狼之心,岂甘屈居人下。二人自二十岁上初现峥嵘,十来年间强强联手,已逐步掌控家族权柄。

言归正传。

蒋晗熙皮囊比沈飞生得更好,清秀文雅,除了沈飞那个完全遗传了沈氏祖母美貌的大哥沈嫣,安多利亚星区的豪族子弟里没有比他更俊俏的了。此人白长了张妩媚的脸庞,双眼却像淬了毒,冷冰冰地盯着人看时,令人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直直冲上头顶。

当下的蒋晗熙笑得人畜无害,上前拍了拍沈飞的肩头道:“自打你一个月多前从克哈星出任务回来,就没能把你约出来过。今儿好不容易聚一聚,沈少连个笑脸都不赏,太不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