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阴沉着脸回来。
“没找着?”
沈飞点头。与芯片连接的通讯器响起,是他父亲。沈司令生活敦肃严谨,是个古板苛刻的军人。沈飞按下接听键,大步往外走去。
嵌入手腕的芯片连接每个联邦公民的个人光脑终端,对应公民身份编码的个人光脑是连接星网的唯一途径,芯片内置通讯器。独立的外置通讯器多为黑户和荒芜星居民使用。
韩弗理待沈飞挂断了通话才上前去。他琢磨着沈飞以往对待女人的态度,惯是可有可无,且沈飞与前一任小情儿分手还不到一个月,兴许还心淡着呢,他到底不甘,试探着笑道:“刚才那小丫头长得真是标致,娇滴滴的可人疼。别说是你,我也想娶这么个小媳妇回家供着。”
沈飞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瞧上了?”细长的丹凤眼内阴沉沉没有半点笑意。
韩弗理脖子一冷,连忙摆着手道:“别开玩笑了,借个天给我做胆也不敢肖想你沈少爷看中的人呀。”这都还没怎么样呢就软刀子割肉地敲打,万一真动了手,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韩弗理彻底歇了心思,沈飞显然是对这个女孩子上了心,自己再觊觎就是触了沈二少的逆鳞,自然该作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来,便道,“那我给你查一下,这个年龄,又生成那样,好找得很。”
沈飞沉吟着道:“年纪太小了,悄悄地查,别轻举妄动吓着她。我要离开半个月,其他的等我回来再作计较。”
联邦军队等级森严,下级必须服从上级,以此保证军队管理和作战的需求。伽利斯联邦倡导自由、权利、平等,因此伽利斯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明面上不允许学生任职。沈飞是个例外。
沈飞三年前已经晋升到准将军衔,军职一直没有放下,经常离开多日乃至数月执行一些绝密的军事任务。戈力岑先生不止一次当着儿子的面感概万千。当初身为星际舰队副参谋长的沈老爷子暴病去世,大家都以为沈家的风光将一去不复返。谁也没想到沈父虽然没有继承其父的雄才大略,表面木讷呆板,内里却是个能审时度势,沉得住气的,且眼光极准,跟对了风向,一路稳扎稳打过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到头来成就丝毫不逊于沈老爷子。于儿女福分上更是令人艳羡。
沈大少爷是个满肚子风花雪月的浊世佳公子:年纪轻轻便深谙古华夏文化,写得一手左驰右鹜,豪迈恣肆的狂草;极擅长古华夏花鸟工笔画,据说能画出禽鸟活跃之态、花卉芳艳之色,十九岁时作了幅《西府海棠月夜图》,光色艳发,妙穷毫厘,一时名动联邦。
安多利亚星区古琧斯生物研究院植物研究科还因此在两年内成功栽培出一株变种西府海棠,树态峭立,花蕾艳丽,既香且艳。只是该花株开花时竟囊括了七种颜色,远远望去倒如霓虹灯树一般。古琧斯文化研究所在星网上批评古琧斯生物研究院哗众取宠,画蛇添足。生物研究院则反驳道古华夏惯以七、九为吉祥之数,如七色花,七色鹿等,乃是祥瑞。话虽如此,之后植物研究科作了改良,只保留了海棠红与妃红二色。
如今安多利亚星区居民皆流行在家中种一株双色西府海棠。安多利亚星区是全联邦受华夏文化熏陶最浓郁的星区。安多利亚星区房产最大的噱头是能在房子外部投影,模拟古华夏建筑风格,然而当设备失灵的时候,忽而红墙黛瓦,忽而层叠高耸的冷金属几何构造建筑,无端透出几分诡异。
言归正传。
沈大少爷如今又迷上了人物雕塑,长年累月跑去古琧斯希腊文化兴盛的瓦肯尼星球追求灵感。沈大少于艺术方面颇有造诣,尤其是对古华夏的琴棋书画十分精通,虽然在他们那种人家算不得成器,起码不至于抹黑,没有沾染半点斗鸡走马、赏花玩柳的恶习,保不准以后成了大家也未可知。
沈二少爷更是钟灵毓秀,沈家几代的风水灵气都聚合在他一人身上,真正的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二十一岁以全星区第一,联邦前一百的成绩考进联邦第一军事战略学校战略指挥学院。五年级时,即亚星历2116年,布幼煞穆虫族大举入侵联邦,联邦亚克亚蒙特星区塔桑尼斯星球沦陷,星球数亿平民被屠杀。
作为极其罕见的精神力与体能双高的古琧斯人种预备军官,沈飞临危受命,破例以上尉身份参与战役,期间共歼灭布幼煞穆虫族高等虫人1268,中高等虫人21526,以及18只虫人将军,低等虫人无法计量,期间一路飞速晋升,亚星历2122年担任星际舰队副师长,两年后授准将军衔。
战役为期八年,入侵的布幼煞穆虫族全体被歼灭,其余虫人被迫全部撤离联邦,因此亚克亚蒙特星区塔桑尼斯星球保护战又被称为“布幼煞穆八年抗战”。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沈家二少爷把安多利亚星区里同一辈众都比成了泥猪癞狗。
戈力岑先生深知独子资质有限,只再三再四吩咐务必跟紧了沈二公子。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对了人,将来就算不能飞黄腾达,总不至于箕裘颓堕,家业凋零。因此韩弗理对沈飞向来是言听计从,从不曾违背其心意。他当下吃惊的是沈飞郑重其事的态度:“哪里有什么人是你沈少爷弄不上手的,要这么小心小意?”
沈飞点了支烟,但笑不语。强迫着自然也能逼上手来,可是他向来不喜欢霸王硬上弓这套,更希望能哄得小美人儿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沈飞眉宇间柔和了几分,何况韩弗理方才说的没错,那小丫头养的可真娇嫩,就像古华夏唐宋年间那些精美绝伦的薄胎瓷器,玲珑剔透,白如玉,薄如纸,一捏就碎,名贵而脆弱,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去呵护保养,他可不舍得操之过急弄坏了她。
韩弗理拿眼睛觑着沈飞嘻嘻笑道:“沈少何必患得患失的。你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要是生成女身,倒贴着也得巴上去。”
“我可去你的吧。”沈飞踹了他一脚,徐徐吐了口烟雾,白烟缭绕之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暗晦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