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宫里的老鼠的滋味吗?我吃过。
“你知道猪油拌饭的滋味吗?我也吃过。而且那是我禁锢结束之后,最喜欢的食物。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放过任何能见到的食物。我拼命地吃,争取把自己早一天吃成一头猪,一头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蠢猪。自己把自己当猪养,你见过吗?哈哈哈哈……”
似乎这句话很好笑,好笑到李素节捂着肚子直叫唤,好笑到李素节的嘴里都喷出了鲜血。
“四叔,您……”李余冲过去,一把抱住李素节,“您这是怎么啦?快来人啊!”
李素节摆摆手,示意不要叫人:“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累,就不想再撑下去了。刚才,就在刚才,我混着烈酒喝了一包鹤顶红。你知道吗,鹤顶红掺酒就叫鸩酒,就是我母妃当年要毒害天后的毒药。只是这味道,真他娘的……不怎么样呀!”
李素节说着,又接连吐出好几口血,眼神似乎也有些黯淡了。
李余慌乱起来:“鹤顶红是含杂质的砒霜……用什么解毒来着……用粪水催吐……不行……有酒精的催化作用,已经进入了血管……放血?不行……”
李素节笑眯眯地看着李余团团打转,很是欣慰:“但是,今天来俊臣来了,我就知道猪,总是要被杀来吃肉的。但我没舍得立刻去死,因为我在等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找太医,给你祛毒。”
“不用了。”李素节摆摆手,“鸩酒,无药可解。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完。其实我一开始就在骗你,我以前非常恨你父亲。因为他出身低贱,居然还能在外面逍遥自在,而我却只能被幽闭在深宫。直到我出来后,却发现你父亲早已亡故。我之所以在等你,就是希望你能照顾我的儿女……”
鸩酒的毒性如此猛烈,以至于李余还没有来得及答应,李素节靠意志坚持的身体就再也坚持不住,重重地扑倒在那大大的饭桌上。
口中喷出的那道鲜血,如血色的桌布,覆盖了大半个桌面。
听见动静的来俊臣,第一个冲进来,试了一下李素节的鼻息,验了一下脉搏,确信李素节已经毒发身亡,才恶狠狠地说道:“呸!便宜他了!”
李余一把推开来俊臣,眼睛血红:“孤让你进来了吗?这是先皇的亲生儿子,也是你能羞辱的?”
“这都是天后的命令,微臣不敢不从,请殿下体谅。”来俊臣解释了一下,又开始发号施令,“来人啊!把罪臣李素节的家眷子女统统带上来,请殿下处置!”
“来俊臣,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有用,我不敢杀你?”
“不敢不敢。”
来俊臣这话说的很含糊,也不知道是说自己不敢那么想,还是说李余真的不敢杀他,但李余情愿相信是后者。
于是,他抄起一个果盘,劈头盖脸地砸过去:“让你说我不敢,让你说我不敢!”
嘴上骂个不停,手上更是不停。
不一会儿,来俊臣就成了垃圾桶,还是个被玩坏的垃圾桶。只可惜,其他人进来的太快,否则李余不介意让来俊臣把那些盘子都吃下去!
骆宾王冲进来,死死地抱住李余:“殿下,不要冲动啊!逝者已矣,生者还需要您照顾啊!”
“行!我现在就去找天后求情!”李余一咬牙,“你们给我看好了王府,少了一根草我就把你们全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