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动作一滞,却不是因着那少年的哀求,他微低头看向了扶在手臂上那双柔软温润的手,又顺着看向了身边的女子。
谷雨也抬头“望”向他,劝道:“小公爷,我听他声音,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想来是吃醉了酒才误闯进来的,他也没做什么,就是踡在我脚边哭来着,还是算了吧。”
谷雨琢磨着这个少年听着就也十多岁的年纪,显然是喝懵了,并不是故意占她便宜,而容信自幼习武,这一番拳头下去,这少年还不被打残了,横竖她也没少块肉,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听闻她为地上的少年讲情,容信的怒火却是烧的愈加炽盛,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带到身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道:“他要非礼你,你还为他说话?”
“这……算不上非礼这么严重吧,嗯……也就是抱了下小腿和脚腕,我这都裹着衣裳呢,其实也没什么。”
容信仿佛被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气到了,一把松开了她,复又看向地上的人就要去拎他起来,谷雨连忙又去拉他,道:“哎呦,就算是非礼了,吃亏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生什么气啊。”
“你是我未婚妻,你说我生什么气!”
什么未婚妻,两人此行不就是来治眼睛好解除婚约的吗?
谷雨心头满是无奈,眼见着便要拦不住他了,许之贤这会儿也赶到了门边,朝着内里望了下,瞬时满面的诧异,惊道:“之然?你怎么在这?”
几人俱是停了动作,那歪在地上的小公子放下手臂,瞪着一双眼努力的朝着门边瞧了下,呵呵的憨笑了声,道:“大哥,你也来吃酒了呀……”
语毕,“砰”的一声,名唤许之然的小公子已经一头醉倒了。
许之贤目光在内里的几人身上扫了扫,有些尴尬的朝容信道:“看来我家小弟应是有事得罪了二位,我这做哥哥的先替他赔个不是了,还请小公爷看在我父亲的面上,且先饶过他这回。”
原来是许之贤的幼弟。
容信虽与许之贤交好,与他这个弟弟倒是没什么往来,只记得许太守提起过,小儿子是个十分贪玩的。
许之贤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偏偏他身边这个缺根弦的小瞎子一心帮着外人,若是真打起来,与友人动起手来难看不说,也怕伤及到谷雨。
容信到底还是收了手,十分嫌恶的将视线从地上收了回来,狠狠的扫了一眼许之贤,沉声道:“想不到许大人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竟会养出这样一个非礼女子的败类来。”
许之贤一愣,瞧着地上睡成一头死猪的罪魁祸首,再看容信黑着一张脸仿佛要将弟弟剥筋扒骨般的气势,连忙几步行了进来,站在二人之间,温声劝道:“容兄,我弟弟还不到十六,平日里虽是贪玩了些,却是不懂这些个的,想来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这才冒犯了杨姑娘。
这样,你权且当是卖我个面子,今日让我先带他回去,待他酒醒了问个明白后,明日一早,定然押着他亲往来赔罪。”
今日这一件件的事接连出乎许之贤的意料,先是容信那怒火冲天的模样,他与他相识多年,容信虽是行为恣意,却并非冲动之人,这般于人前大怒,他倒是头一回见着。
再有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弟弟,平日里只喜欢养猫养狗,再就是刻些木雕一类的小玩意,于读书习武上也没什么天分,父亲见他并不惹是生非,便也由的他去了,谁料这平日乖顺的孩子,竟是头一回惹祸,便开罪了小公爷这般大的人物。
见着容信点头,许之贤片刻也没敢耽误,连忙唤了小二带人将许之然抬了出去,又深深一躬再次赔了罪,这才带着人离开。
沉重的呼了口气出来,容信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揉了揉额。
杨谷雨和许之贤说的这些个容信都明白,刚刚的少年行为虽不算得体,可是他若当真想图谋不轨,定然是不会趴在人家女子的脚边,抱着人家小腿这般简单的。
只是想到自己刚刚一个不察,竟让这个少年有了可乘之机,他便深深的懊悔自责,只恨不得将那少年的一双手剁了,也不能弥补。
都怪他,他为什么要将她自己留在房里,虽然她一再说没什么,可是她毕竟看不见,面对突然扑过来的男子,一定很害怕吧。
都是他的错。
谷雨这边实际上却是半点也没往心上去,毕竟她的心智上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放在前世,这少年的年纪还在读初高中呢,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何况他刚才的举动,虽说是抱了她的小腿,可是手上的动作也只是单纯的抓着她而已,并没有其他不轨的动作,那痛哭流涕的样子,只能说是略略有些喜感,当真是半点猥琐也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