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宝走后,龙延殿一切事务由拓跋炎暂代。阿炎这两年的生活,可谓是春风得意。两年前他娶了刑部尚书崔尚安的独生女儿崔懿湘。现下育有一儿一女,长孙琏还开玩笑,说要给太子和阿炎的女儿定个娃娃亲。
虽然阿炎在南晋过得幸福美满,但是他的心还是无时无刻惦念着西夏,惦念着大王。前不久听闻大王翻了母氏一族的旧案,他心中十分震惊,他印象中温柔慈祥的嫡母竟然勾结李牧做下这么恶贯满盈的事情,更没想到大王的身世这么凄惨。
遥想当年,在偌大的西夏皇宫,也只有二王兄还愿意接触他们母子二人。他在旁边伺候着长孙琏笔墨,他出现了幻觉,把陛下当成了二王兄。他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陛下还是陛下,大王远在夏州,而自己永生不能踏入夏州一步。
当年荀曲来访,让他在陛下和大王之间作抉择,他为了数十年情义选择了陛下,心中属实觉得对不起大王。大王还宽仁的留他一命。想到此处他的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为了不使陛下看出端倪,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收回。
他又凝视着长孙琏,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十几年来,陛下待他如同亲兄弟,同生共死,一同成就大业。可他呢,连自己最最基本的身世都要瞒着陛下。苏大人猜出他身份的时候,他就打算趁机告诉陛下。但被苏大人阻止了,苏大人说得对。即便陛下胸襟广阔,也容不下他国王子潜伏在自己身边数十年。
看来要瞒着陛下一辈子了。
“怎么,阿炎,有心事啊?”正在批阅奏折的长孙琏,瞟见他的眼中噙着泪花,即刻放下手中的朱笔,探究道。
“回陛下,以前都是马大人伺候陛下笔墨,阿炎笨手笨脚生怕怠慢了陛下。”阿炎一边研着墨水,一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马卿确实比你细致,但他到底是外人,比不得你跟着朕数十年,朕还是喜欢你在身边。”长孙琏又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听到陛下的话,阿炎研磨的手顿了一下,陛下接着又说,“朕还记得,你我二人初次相见的情形,当年父皇让你和顾兄来当朕和先帝的伴读,先帝让朕先选,朕一见你就觉得十分有缘,就迫不及待求父皇让你当朕的贴身护卫。看来,朕当时很有眼光。”
阿炎的心好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他心想,陛下倘若你知道,阿炎就是西夏王的四弟李岩,从小被安插在你身边,你还会这般对我掏心掏肺吗?不!不会,你一定会将我挫骨扬灰,毕竟是我先欺骗了你。其实阿炎并不怕死,阿炎不想看陛下伤心。全南晋唯一知道阿炎身世的只有苏大人,现下苏大人下落不阴。所以陛下,抱歉,阿炎只能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了。
一个月之后,马三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游走在西夏帝都夏州的主街道。说来也巧,那日苏轻轻带着阿沁上光阴寺为大王祈福,她也想让马席劝一劝常黎,让他不要继续前行在错误的道路上。
“哎,阿弥陀佛!只怕是难!”马席深深叹了一口气,手里不停地敲着木鱼,“阴思对你用情太深,现下他把对你的感情都转换成了对大王的恨,他上次来,我就发现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我只怕也无能为力。”
“我不想跟他反目成仇,更加不想看他掉入万丈深渊。”苏轻轻皱着眉头急切地说,语气略带哭调,也只有在昔年好友的面前,她才能表现出小女人情怀,“这几日,我总是梦见咱们在乐斋的那段日子,无忧无虑的求学时光是多么快活啊!奈何咱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了,小苏,马大人出使西夏,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马席故意扯开话题,他不愿让小苏困顿在过往之中,谁知她竟然不知道马三宝要来出使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