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吧。”
贺延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我爷爷奶奶不愿意过来住,无非就是不适应这边的生活, 还觉得给我们添麻烦了, 只要告诉他们,我和我爸两个人没有他们过得有多惨就行了,老人总是疼爱晚辈的, 看到我们两个过得这么惨,现在离开了食堂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不用我们提,他们自己就主动要求过来了,这才几天啊,连超市和菜市场都摸清楚了。”
贺延年这样一说,鹿禄就明白了,之前林爷爷林奶奶过来,林司业害怕他们出门不认识路,他们自己也害怕走丢,每天到饭点了就去食堂打饭,平时根本不出门,就在家里窝着,什么事情都干不了,顶多去学校接送个贺延年,就走这几步的路,林司业还不放心,这叫他们觉得生活没有价值,干点什么都得靠着儿子,还不如回乡下种田呢,好歹有一点事情干。如今搬家离了单位,也没食堂吃饭了,洗衣做饭扫地接孩子,事情虽然算不上多,但确实繁琐,就没有停歇的时候,反而叫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儿子、孙子一离开了他们就过不下去,一下子就开心了,愿意了。
“不是说两全其美吗?”鹿禄听到这里,问道。
“唉,其实也就是林家祖坟的事情。”贺延年摸了摸脑袋,“前头那个你拿到外面去说也没有问题,我现在说这个你可就别出去说了。”
“还是你那天说的话给了我灵感,我回家和我爸商量了一下,决定就按照你说的,把牌位放在家里,又让我爸立了遗嘱,以后谁要是想要继承遗产,就得把这些牌位供下去,以后我爸和我的牌位也这样干,请林驹他们家代为监督,要是以后的子孙谁不供奉牌位,这遗产啊,一半捐给国家,一半送给揭发人。”
鹿禄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爷爷奶奶虽然还是有点不情不愿的吧,但还是心动了,就像你之前说的,埋在祖坟里,子孙每年也就去看那么一两次,有些人在外地的,一年到头也不回来,牌位放在家里,每天都可以看到,他们想想也就同意了。”贺延年解释道。
“既然他们愿意,那遗嘱怎么回事啊?”鹿禄总觉得立遗嘱这事怪怪的。
“遗嘱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老人总觉得祖坟祠堂是一代代传承下去的,能千秋万代,但供在自己家里能传几代啊,我爸干脆立了个遗嘱让他们放心,老一辈人嘛,总是在意这些事情的。”贺延年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鹿禄也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干不出来挑拨离间的事,掩饰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贺延年也没有再追着问下去,像是解释地说道:“其实遗嘱也无所谓,如果立个遗嘱能让他们安心些,我和我爸都愿意的。”
更深的话他就没有再说了,这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日久见人心,这事儿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得准。
但不得不说,自从林爷爷和林奶奶来了之后,林司业和贺延年的生活质量那简直就是上了一个新台阶,尤其是在吃饭上面,以前都是两家人一起去李虹家里蹭饭,如今到李虹家里蹭饭的,倒是孤零零地只剩下了鹿姜一家。
这天吃饭的时候,鹿姜就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唉,我这一天天的都来蹭饭,原本有个林司业还不觉得有啥,现在只剩我和鹿禄了吧,还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的。”
李虹轻哼一声:“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每天到饭点了比谁都跑得勤快。”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朝着鹿姜道:“你啊,就是犯贱,人林司业在的时候浑身觉得不自在,人现在不来吃饭了,你又觉得不对劲。”
鹿姜猛地一瞪眼:“我可什么都没说,就你喳喳喳的。”
“你吃饭的时候这么没嫌我话多啊?我现在说句话到你这都是麻雀吵架了?鹿姜,你这人就是这样,上赶着的你就觉得不值价,你那点心思还用得着说?我瞎了眼都看得出来。”李虹端着剩菜要往厨房去,偏偏鹿姜站的地方挡了她的道,“让开点,忙着呢。”
被李虹戳破了自己,鹿姜让开了路,也帮着收拾起桌上的碗碟:“你可小声点,我爸妈虽然面上同意了我后半辈子一个人过,可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让我再找一个,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肯定得放鞭炮。”
“不会吧?鹿叔鹿姨不是开明得很吗?这些年不是没催你吗?”李虹惊讶道。
“那是你们看着,他们得做面子,还有啊,我当年说要是非得让我再嫁,我这辈子就不回去了,这才管了几年,又起心思了。”鹿姜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