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父母也只是希望她们在家里地里的干点就可以了;在父母的思想里,出外抛头露面去挣钱,那是男人的事,女孩家出去叫人不放心。
所以说,有的姑娘即使能有出去干点什么的门路,父母也是不会放她们出去的。
既是如此,现在这里女孩子的生活状况跟别的地方比较,那就显得有些截然不同了;在靠近城镇的那些“发达”地方,现如今很多姑娘媳妇都干起了草编、柳编等副业,那钱挣得甚至并不比男子少。就算不去干这些,而是通过渠道拿点钩织之类的小手工活回家捎带着干,一天也能挣几块钱,大小也算是个经济来源。
可是,这里的女孩子们,她们的生活至今像拉磨的小毛驴,一直是走老路;除了干地里家里的那些活,闲暇时就学习做点针线,一点来钱的路也没有。就是做针线用的花线没了,也只能靠“鸡腚银行”去解决。
像辫子她们这些姑娘,由于没文化,加上环境闭塞,眼界狭窄,这就决定了她们的脑子里装的东西少,心思相对也就比较单纯。
在辫子的心目中,家就是她的一切,她爱惜这一切。她爱哥哥姐姐,更是疼爱母亲。对古板严厉的老父亲,她一向虽没有跟母亲那样的亲近感,敬畏的成分远大于爱,但她也是一直尽心尽意孝敬着父亲。
当她慢慢的长大起来,懂事了,她见乡亲们因为日子过得穷,很多姑娘都是通过转亲或换亲,让自己的兄弟才成了家,自己的二姐兰子也是为了给大哥转媳妇,才去跟上了那个傻乎乎的、脑子不够用的男人。那时她就寻思,等她长大了,要是二哥还说不上媳妇,自己恐怕也得走二姐的路。
如今二哥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眼看着说媳妇是不敢指望,她就觉得自己是非走这条路不可了。
一当想到自己要给二哥转换媳妇,说不定会去跟上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心里也由不得会忧愁和苦闷,毕竟她也很明白:但凡需要来转换媳妇的人家,总会有些什么不赢人的地方,这是哄不了人的!
尽管她心理上也有这种担心,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好了给二哥转换媳妇的思想准备。她觉得,为了这个家,为了父亲,更是为了病弱可怜的母亲,她应该去这麽做。单单就是为了二哥,她也该这麽做!
她自小就敬爱二哥。她觉得给二哥转换媳妇,这既是她的义务,更是她的责任。就凭有她在,要是还让二哥打了光棍,那她自己的心里就过意不去!
善良的姑娘!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的内心里还是不免时常掠过一阵阵隐隐的忧愁与苦闷。而当她确确实实地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了一份最可珍贵的男女情爱时, 她内心的矛盾可想而知,这也无形之中加剧了她内心的苦痛与不安。
她也曾想过回避掉心中产生的那份感情,但世间红颜最易老,自古难断是情思——她做不到这一点。
她有时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是真能跟上一个自己心爱的人,那该有多好啊!虽然她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姑娘 ,对爱情的向往,绝没有电影里伴着销魂的电子音乐,在慢镜头中展现的那种“男追女跑,追上就咬”的飘逸与浪漫,但她也自有她的理想;她觉得,自己将来结婚,要是身边能有个可心人知疼知热的,那是最好不过了——喝凉水都会是甜的!
另外,两人再生上几个孩子,共撑着一家门户;土里刨食她情愿,粗茶淡饭她不嫌。惟愿看着子女顺顺当当长大成人,两个人相互帮衬着往前过,在一个个日出日落地劳作生息中慢慢老去,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