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先把豆豆送到了她租住的地方,楼下是一家理发店,四周连路灯都没有,黑黢黢的,玻璃门底下挂着一把大锁,豆豆下车拍了很久,都没人开门。
李燃等得不耐烦,说,我把你送回会所。
豆豆扒着窗玻璃疯狂摇头:“我今天不能回去,我以后也不回去了!”
李燃对她没有流露出半点同情,冷笑:“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怕什么?”
陈见夏晚上刚到会所时候看见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就是豆豆,李燃劝她不要贪多那几百块,离姓舒的老板和他的场子远点,“你已经开始招他烦了。”
豆豆怎么都不肯,装疯卖傻地说,不怕,反正有你嘛!
听到这里,见夏问:“你们早就认识吗?”
豆豆揉了揉头毛:“嗯,我陪打桌球的时候,因为不会看人眼色,那个叫啥?得意忘形了,赢太多,把客人赢急眼了,要揍我,是燃哥帮了我。省城也不大,后来我去陪唱,他去找我们老板谈事儿,我在走廊又碰见他了。你看,我这个头发!”豆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就是他跟我说,叫陪玩的土炮都喜欢长头发的,他说你去买顶假发,发发嗲,以后就不会挨揍了。”
“他给你的建议就是买顶假发?”
“很有用啊!立竿见影!”
豆豆看着文化水平不高,但非常热爱用成语,还反问陈见夏:“要不然呢,他应该建议我啥啊?”
陈见夏这才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去读书?去找份正经工作,去传菜刷盘子?
“你家里真的很困难?”
豆豆忽然露出了一个让陈见夏惊异的表情,老练,冷漠,又厌倦。只在那张年轻的脸上闪过一瞬。
陈见夏问了一个豆豆的客人们最爱问的问题,他们搂着她,听她讲一个意料之中的故事,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还是应该去做个正经工作,说着再用力捏两把。
“燃哥没跟你说吗,我这种女生,就是又苦又懒。”
豆豆从面无表情又恢复天真烂漫嬉皮笑脸的样子,但陈见夏已经分不清楚究竟哪张面孔才更接近真实的她。
“你喜欢他?”见夏问。
豆豆笑得更灿烂了:“姐你别逗了,你俩那么好,我就是这段时间帮他挡一挡,他也顺手帮我一把,互惠互利互帮互助,姐你别往心里去,不对,我这破嘴,你不可能往心里去,我算啥啊。”
陈见夏说对不起,是我问得太过分了。
豆豆像一只小动物,认真揣摩着见夏的神情,直到她确认,这不是来自“高才生”虚情假意的“礼貌”。
豆豆眼圈有点红,说,喜欢……肯定是有点,我平时很热爱阅读的,一有时间我就阅读小说,那、那我遇见他这种人,也会做白日梦,不犯法吧?
见夏摇头,不犯法。
“姐,昨天谢谢你啊,怕我有危险,非要带我住酒店,要不然,我都没机会住这么漂亮的地方。”
“又不是我给钱,慷他人之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