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怎么不老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清澈,映出她的谎言。
他们较着劲,直到老板端着两碗脑花出现,“不吵架不吵架,次老花(吃脑花)。”
梦回高一,陈见夏没绷住,笑出声来。李燃也笑了,说,先吃吧。
“老板,”李燃喊道,“我自己去外面拿啤酒了啊!”
“这么冷的天还要喝冰的呀?”老板低头算着账,已经习惯了。
见夏喊住他:“你一会儿找代驾吗?那……我也要一瓶。”
李燃扬扬眉毛,陈见夏毫不示弱地回望,李燃笑了。
她不想放弃任何机会告诉他自己长大了。
在上海最烦闷的那天,sion为了保持身材坐在对面什么也不吃,她一个人大吃日式烧鸟。那仿佛便是她以为自己能袒露的极限了,在你不吃东西的时候我吃,在你维持原则的时候打破,我不会跟着你走,戴你想看的假面。
但她终究没有更深一步的勇气和动力去把那个整洁男人拉去地板砖油腻打滑的苍蝇馆子。
所以他们始终是陌生人。
他们都不是李燃。
陈见夏不饿,却很馋,她贪婪地享受着这份热辣和熟稔,两人一起吃得鼻尖沁汗,最后串串还是剩了大半桶。
老板来数签子,问,咋个嘛,不好次?
见夏连忙解释:“好吃。其实我们是吃饱了才来的,趁你关店前捧最后一次场。”
老板很受用。
李燃问得直接:“明天就关门了,以后也不做了,还关心这个干吗?”
老板忽然严肃,用四川普通话认认真真地说:“匠人精神。”
把他俩都说傻了,片刻后,三个人一起大笑。
这一次陈见夏说要请客,李燃没和她抢,然而站在收银台前,陈见夏一摸口袋——她居然连手机都没带。
李燃笑得极为欠揍,他大声问老板,多少钱啊?
然后凑到陈见夏耳边说:“一百二,一千五,五万。”
“五万我真的打给你了。”
李燃从手机调出付款码,说,你欠我的是这些吗?别以为吃个饭笑一笑,一切就都迈过去了。
陈见夏低下头:“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特意‘迈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