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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一早就趴在桌上睡得酣熟,把代班主任姜大海老师的第一节语文课完完整整地睡了过去,却没有被叫醒。

见夏以前也偶尔会在课堂拄着下巴打瞌睡,这是第一次睡了个整觉。这本是初中那些校霸特有的张狂,难道她跟于丝丝打完架之后,已经被当成流氓头子了?她看向四周,于丝丝不在座位上,其他人不小心跟她对上眼神,大多没什么异样,不知是不是装的。应该是装的。

陆琳琳对她倒是一如往常。她一直是遇上街头火并也要挤到前线观战的,看热闹从没怕过刀剑无眼。

据常年语文考140的陆琳琳评述,姜大海讲课水平还可以,知识点都带到了,清清楚楚,而且不像俞老师爱絮叨,唯一的缺点是——都什么节骨眼了,还爱讲些“超纲”的内容,文人逸事什么的。

“还都是些不积极不正面的故事,讲也白讲,作文里根本没法用,”陆琳琳面无表情,“要是他能把这些时间也用来讲知识点,水平会更高,活该他带分校十四班。”

陈见夏心想,难怪李燃会说“海哥很酷”。李燃就爱听这些跟考试没关系的胡说八道。她昨晚九点开始复习,直到现在都没开机,天知道小灵通里又堆了多少条短信,超出内存的话,发再多新的也收不到了,得赶紧删些以前的……可是舍不得。什么时候手机能多存点短信呢?

见夏想着想着走神了,发现陆琳琳眯眼睛审视她,迅速转移话题:“姜老师没发现我睡觉吧?”

陆琳琳把纸面上的橡皮屑都吹到地上:“发现了。”

“啊?”

“他冲你走过来了,于丝丝都绷不住要笑了。”只要有机会,陆琳琳一定会搅事。

“不过他看了你一会儿,又接着讲课了,没管。”

见夏困惑,陆琳琳瞟她一眼,因为是从前排扭头过来,很像飞了个白眼——或许就是个白眼。

“你是不是从早自习就睡着了?姜老师一进门就说了,都十八岁这么大的人了,学习靠智力,努力靠自律,有语文题可以问,班里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先找楚天阔,反正他保送了也没事干。”

虽然俞丹也的确是这么管尖子班的,但就这样被姜大海直接讲出来,听着还是微妙。

“哦,还说,除了讲题,也可以去办公室找他谈心,谈啥都行,自己不怕耽误宝贵的学习时间就行,”陆琳琳的声音淹没在第二节课预备铃里,“姜老师说,‘一模成绩一出来,估计你们都会想找人谈谈,青春期那点事儿嘛——成绩、情窦初开、跟爸妈过不到一块去呗。能谈开,就别想不开。’”

陆琳琳讲八卦是一流的,一脸麻木却绘声绘色,连标点符号都不会落下。

陈见夏在心里自嘲地笑。这个海哥挺好玩的,她的青春期,还真就是“那点事儿”。

上课铃打响,于丝丝回到教室,陈见夏余光看到她演了全套——半途急刹车,在众人目光中刻意踯躅,仿佛同桌是德州电锯杀人狂,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坐下了,并对周围关切担忧的目光报以感激一笑。

有意思吗?陈见夏垂目。她早已不是刚入学时候在医务室被于丝丝这套交际大法蒙得晕头转向的小女孩了,但她还是不明白,于丝丝一直坚持到今天,不累吗?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周围人的同情和喜爱能帮于丝丝加分吗?

懒得理她。陈见夏自打回到振华的那一天起,内心就莫名燃着一团火,觉得自己是女主角。

课间跑操回来,她听见第一批进教室的同学窃窃私语,物理老师已经在看着值日生擦黑板了,讲台桌上赫然一沓卷子。

见夏脚步一滞。

一模的各科成绩陆续出来了。破天荒,理综合竟然是出分最快的。

陈见夏盯着于丝丝发到自己手里的卷子,一眼扫到卷面成绩,一言不发。

物理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特级教师,带了很多届毕业班了,极有经验,卷子发下去后没急着讲题,默默地留了五分钟的时间。他知道除了几个对分数极满意的,其他学生此刻根本没心思听他分析这次一模的出题思路、难度和各班平均分,更不想听他从第一道选择题开始讲卷——每个人都在忙着看自己的扣分项,课堂里嗡嗡嗡满是对题的声音:这题不选c那选什么?这道我跟你步骤写的一样为什么没给我过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