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页

陈见夏胳膊肘拄在扶手上,不敢看面前的少年,心却剧烈地跳起来,震得胸腔发涨。半晌,她轻声说:

“就先停在这儿吧。”

李燃怔怔的:“停在……这儿吗?”

整个世界静默了几秒钟。

“见夏?”

“嗯?”

见夏本能地循声仰头,没料到李燃迅速地倾身靠近她,视野中他的面孔迅疾地放大再放大,直到近得一片模糊,少年的气息倾覆过来。

陈见夏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这就是吻。

没有电影里踮起的脚尖和扔在背后的雨伞,只有湿润的呼吸和温柔的试探,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不小心相撞的牙齿,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他咬住的微笑。

见夏闭着眼,轻轻摩挲着抓住他的手背。

我们的飞船,就先停在这儿吧。

陈见夏蜷在被子里,头也埋进去,脸颊紧紧贴着柔软的床垫,笑成了一个傻子。

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李燃吻了她,揉揉她的头发,声音喑哑地说,我……我得走了。

陈见夏像个自体发热的热水袋,把一边的床榻烙得滚烫,就翻个身去另一边睡,周而复始。

如果吻下去会怎样呢?她罪恶地想,迅速驱散这个念头,念头却阴魂不散。

像是悬崖上长了一朵花,所有跌下去的人一开始都告诉过自己,不要伸手去摘。

这世界上除了考上振华的骄傲,让妈妈和弟弟服气的得意,奔向光明未来的希冀之外,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喜悦。如此陌生,却又像久别重逢;都不必看见,只要想起就欢喜。

她幸福得失眠,钻出被窝,拉开遮光窗帘,赤脚站在了落地窗前。

你都看见了吧?她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轻声询问着黑暗中的塔台。

大桥仍然亮着灯,宛若一条延伸向远方的跑道,是归途也是起点。

三十五

众生皆苦

陈见夏被酒店电话叫醒时,整个人像陷在流沙之中一样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幸亏李燃教会了她怎么使用酒店的叫早服务,否则凭她自己那只小灵通微弱的闹钟,非迟到不可。

床怎么这么舒服,为什么越舒服的床越睡不醒?陈见夏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伺候出了富贵病,没有一处不酸痛。

今晚回宿舍了一定不习惯,由奢入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