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没有跳脚:“你先冷静点,睡吧。”
他先挂了电话。
说来也奇怪,楚天阔劝慰陈见夏不要太关注旁人的感受,李燃鼓励她别总是哆哆嗦嗦像只得了帕金森的松鼠,陈见夏仍然进步缓慢,至今和于丝丝在走廊里相向而行,还是不敢与人家对视。
最终激发陈见夏旺盛斗志的人,是俞丹。
从小到大她都是老师的宠儿,何曾被自己的班主任这样怀疑和轻视?但她心中明镜似的,这里是振华,尖子生多得很,陈见夏只是中上游,俞丹自然不稀罕。
陆琳琳转过头来对陈见夏说:“早上听见俞老师把郑家姝叫到门口,好像在问你在宿舍里的事。”
陈见夏头都没抬,冷笑了一声。
陆琳琳愣了半晌,屁都没敢放一个,就急忙转回去了。
这把阴火烧得太旺,把陈见夏烧变形了。
期末考试见夏考得很好,全班第六名,学年又进了前三十。虽然主要还是依靠英语和语文往上拉分,但数理化也很平均,没有偏科或短板,见夏自己很满意。
当然她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让俞丹对自己高看一眼。一个人守着一间金屋子,当然不会在乎一只镀金指甲刀。
但至少她能把后背挺得更直了。走廊里再遇见于丝丝时,见夏破天荒抬起头,笑了一下,把于丝丝笑毛了。
人为什么而读书?求知还是脱贫?
见夏仍然给不出自己的答案。然而她隐约明白,内心潜藏着的尊严、骄傲、虚荣和恐惧,此刻都要靠成绩来饲养。
她别无选择。
期末考试后,见夏给李燃发了一条短信,说:我觉得我变了。
李燃很久才回答:还会继续变的。
陈见夏都已经把包裹打好了,才接到妈妈喜气洋洋的电话,对她说先别回来,全家后天一起到省城找她。
“你爸明天先过来开家长会,后天我和小伟就坐车过去。”
“来玩吗?我跟宿管老师说好了后天就走,老师都放假不住了,宿舍要停水了。那我和你们住旅馆吧。”
“不用住旅馆,”妈妈在电话那头神神秘秘的,压抑不住喜悦,“我去了就租房子。”
“啊?”
弟弟陈至伟也要来省城读书了。
见夏坐在饭馆里听妈妈喋喋不休:家里人都夸见夏去省城读书以后气质都变好了,大大方方的,果然孩子还是得去大城市锻炼;小伟早就想过来读书了,县里的初中教学水平根本不行,学生们天天打架老师都不管,小伟难得被姐姐影响得这么上进,孩子都有想法了,家长怎么能拖后腿?
“那户口怎么办?”她一边啃羊腿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