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吧你就。”
“你什么事儿啊,没事儿我就挂了。我们老师让我带人打扫看台的卫生,忙着呢,我不好偷懒。”
见夏都没等李燃回答就按了挂断键。
李燃打过来,她是有点开心的,可她不允许自己开心。
陈见夏把手机揣回左边口袋,右手几根手指都快被干透的酸奶粘连在一起了,她想要赶紧离开这毒辣的日头,索性手也脏了,不如大刀阔斧,心一横,干脆什么东西都直接用手抓,使劲儿往垃圾袋里扔。
陈见夏,你真可悲。
就在低头捡拾一只已经被踩得黏在水泥台阶上的香蕉皮时,她听见看台下面吵起来了。
一班在看台高阶,地处上风向,陈见夏还没来得及收进垃圾袋的纸屑、包装袋有不少随风滚向了下阶的班级,那个班自然不乐意了,哪有垃圾越扫越多的。于丝丝他们就倚在两个班中间的白漆铁栏杆上闲聊,正好和找上门的班级别起了苗头。
“缺不缺德啊,有你们这么扫地的吗?”
一个瘦得像猴子的男生率先发难。
李真萍冷笑,“怪得着我们吗,风又不是我们班扇的,从哪个班飘过去的还说不定呢。”
话音刚落,又起了一阵风,一班看台上的两张演算纸在众目睽睽之下飘向低阶看台。
“还说不是你们班?瞎吗?!”
陈见夏心知坏菜了,垃圾是她没压住才飘过去的,一班明明理亏,现在却发展成了同仇敌忾的战斗,她去道歉就等于灭自家威风,不道歉就会闹大到俞老师那里,谁让这扫除是她“带领”的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她一样遇事先道歉呢?
陈见夏独自在看台最上方,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黑塑料袋跟着她一起抖啊抖,栏杆处两方人马却吵得欢乐,下风向班级拙嘴笨腮,词汇量匮乏,被一班碾压。李真萍难得出风头,愈战愈勇,“张大同,别找碴了,谁不记得你怎么回事啊,当个班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猴子”张大同似乎是李真萍以前的同学,被戳到痛处,没接上茬,气势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垃圾上又没写名字,落到哪儿算哪儿,以着落点为准,听不懂吗?”
一班打嘴架是绝不会输的,李真萍的回击一出,栏杆上方一片欢腾。
一个身影拎着半人多高的鼓鼓囊囊黑色垃圾袋,拾级而上,来到两班交接处,抓住栏杆一跃而起,径直翻过了一米多的栏杆,稳稳落在了一班的看台上!
“以着落点为准吗?”
少年声音明朗,仿佛真的是在虚心询问,一边问一边当着所有人面,将黑色垃圾袋倒扣过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倾倒在了一班看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
陈见夏站在高处,看不清男生的脸。
但她认识他脑袋尖尖上那一簇比太阳还耀眼的红。
一班的同学“轰”地散开,尤其是李真萍,后退时脚步踉跄,差点跌在于丝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