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公主心情很好,在几排装死的太监中,晨光洒在西边的红墙上,映出漫道金红绚烂,她甚至哼起了小曲,是柔婉的金陵小调。
二人从后右门到中右门去,能瞧见建极殿、中极殿被清透晨光映照的熠熠生辉的琉璃瓦,还有后头拖长的蓝色阴影。
如今公主是这紫禁城的主人,没人敢跟她提祖宗规制,小轿就从侧面燕道上了宽阔的白石丹陛。轿子停下,她没让奴仆继续跟着,往内走,步子旋转着,笑道:“你看,这么大的广场上,会站满人的!等我坐在那位置上的时候,就能一眼瞧到午门。”
她手指拂过满是雨痕的石质嘉量,踏步跃入了宽阔的皇极殿正堂。
宝膺从出生便远离这座宫廷,他没有见过沥粉贴金的盘龙漆柱,蟠卧巨龙的彩绘藻井,仰头只觉得横梁高不可及,让人腿软。日光倾斜的撒入殿内,给七层高台的宝座晕染出绚丽洒金的辉煌。
公主并没有敬畏或不可置信,她大步走上去,抚摸着皇座旁的宝象与金鹤,有种怀念的意味,而后拢住裙摆,坐在了那皇座之上。
皇位并不舒适,她姿态却很柔软,像幼鸟依偎着寒巢。
没有群臣、没有羽林、没有无数低垂的头顶,只有宝膺孤零零的在反光的黑石地砖上垂袖仰头看着她。
他的声音在盘龙的凝视下回荡:“……你快乐吗?”
公主抿嘴:“当然。我知道,坐在这里,做一切都不会有错。”
宝膺:“要真是这样,就不会有人只坐在这儿三个月,就被关入西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