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道韫闭起眼时,便想起了京口的湖心亭、凤栖湖上的荷海、无锡太湖彻夜泛舟、吴郡封河边和夜晚的田野,那些美好的瞬间,好似近在眼前,却一触即破,让人望而生畏。
当去岁冬日,一张白纸从武进而来时,谢道韫的心就一直没安稳过,面对阿弟的擅自做主,且其自作聪明,以为无人知晓,于悄然无息间,断了念想。
然,谢道韫一眼便看了破阿弟的诡计,大为恼火,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将这份愠怒深埋在心底,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那只呆头鹅能明白么?
少女的心思,总是患得患失。
谢道韫有些不确定,却极力安慰自己:“你收到了白纸,却还执意在句容等我,说明你的初衷不改。我送你莲藕,是想告诉我到了,送你琵琶治嗓子,是想告诉你,我不能联系你,以你的聪明一定能领会我的用意吧,一定能。”
“可你这只呆头鹅,怎就一直不回应呢?以你的声望,随便写首诗,传到建康,我不就知道了么?”谢道韫心里埋怨道,长吁一口气,念及此,不由得愠怒,心道:“可你这只呆头鹅,不给我写诗就算了,竟然还敢给顾旖旎作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真真要气死我了,等你来了建康,定要你好看,吃上几回闭门羹,且看你可敢给别的女子作诗了,哼哼!”
沉默了半晌,谢道韫又心心念道:“可你怎么还不来呢?真的好累,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不敌,若是我让别人娶了去,届时看你如何是好?”
最后轻叹道:“明日,就六月中了,凤栖湖上的荷花,一定开的很美吧?”
“是啊,不知怎的,今年的莲花好似比往年好看多了。”船尾撑船的侍女轻絮,应道。
“往年都在会稽过夏,你何时来了建康?”谢道韫搭话道。
“可荷花不都一样开么?不同的地方,难道开的不一样么?”轻絮狐疑道。
“呵呵!”谢道韫轻笑,想了想道:“从前有只呆头鹅,说别人家的荷塘,家馐碧珍,而他家的是荷海,接天莲叶,映日荷花,你且听听,是不是不一样?”
“他定是吹嘘的。”轻絮道。
“哦,你如何得知的呢?”谢道韫问道。
“小娘子,你想啊,他是一头呆鹅,一生都在一个湖里游,哪里会知道别的湖有多大呢?”轻絮道。
“嗯~你说的有理,这头呆鹅一定是吹嘘的。”谢道韫含笑道:“轻絮,回去吧。”
“小娘子,在歇一会儿吧,天天读书,也不怕累坏了身子。”轻絮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