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兄,我做证。”徐邈自荐道。
陈谈之的目光在萧钦之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虽然很怀疑,但又说不出个道道来,只好说道:“我阿兄在等你练曲呢,我与仙民兄对弈,刚想到了一招,你先去,待我胜了,稍后就去。”
萧钦之心里一咯噔,终于等到了独处的机会,这个跟屁虫终于滚蛋了,此时需要徐邈打掩护,对着徐邈说道:“仙民兄,莫叫谈之兄小觑了,丢了面子,我可要笑话了。”
“对弈又不是嘴上说说,刚好,这几天于棋道略有小得。”徐邈也激出了脾气,家世没的选,但才华上,他绝不认怂。
如此,萧钦之拿着笛子,往村后小树林赶去,走至半路,蓦的就停止了,迟疑了,回想起这一路相知相识的历程,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世事浮浮沉沉,生死之事,孰能难料,惶惶白头,再回首,已是青灯枯槁,届时,未免会悔恨曾经错过了,人生如能得一知己,已是万幸之事,倘若是一红颜知己,更是难上加难。
萧钦之心中纠结,差距的鸿沟,让一向自信的他,感到了不自信,无力,生怕戳破了这层窗户纸,道是大梦一场。
这片小树林,恰是一片白桦林,笔直的干,晨风一吹,“哗啦啦”作响,恰时,悠扬的笛声随着晨风起舞,一曲《长清》,让萧钦之眼前仿若换了一副天地。
心随意动,一旦有了想法,心也就不受控制了,往日的韫之兄就只是韫之兄,但此刻的萧钦之,已然想到了她长发飘逸,步摇生辉,衫群瘦腰的绝美姿态,真的美极了。
《长清》毕,萧钦之缓了缓神,提步走向了小树林,踏着青葱小道,转弯,忽见一座五角木亭,垂下的白色帷幔里,露着一个若隐若现的清瘦身姿。
“怎就迟了呢?”陈韫之俏目侧视。
“早上,赵云龙来说了一些事,耽误了会儿。”萧钦之走入亭子内,坐在了常坐的地方,对面即是陈韫之。
兴许是今日的风大了些,兴许是没有了陈谈之在一旁插科打诨,兴许是萧钦之此刻心里藏着事,即便是吹起了了然于胸的《长清》,也不免被心细的陈韫之发现了一丝端倪。
“怎么了?”陈韫之问道。
“我担心你知道了昨晚赌局的事,说我呢。”萧钦之心事重重,找了个借口。
“我虽不知你全盘计划,但我想,你必不是为了赌而赌之人。”陈韫之看着局促的萧钦之,心想:“这个呆头鹅,还是头一回这样呢!”
萧钦之依靠着栏杆,看向了别处,心想:“真是聪明呢,一点就透,而陈谈之这个傻小子,几句话就能蒙混过去,可你既然如此聪明,怎就看不出,我已经看出了你是女儿身呢?是了,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你也不例外,不也常常耍女儿家的性子么。”
念及此,萧钦之不免想起了在一起的种种,想起了京口的湖心亭,想起了太湖夜游,想起了吴郡夜行,忽然就尴尬了,当着本人的面说本人的坏话,也是没谁了。
“我近日胡乱瞎想,凑巧得了一段旋律,你听听看。”萧钦之转念道。
“好!”陈韫之放下了竖笛,美目温润的看向了对面。
萧钦之拿起了竹笛,吹起了《画心》,花雨飘飞波光碎,青山隐隐柳丝帏。笛声飞来由天籁,轻触客心珠泪垂,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画虎画皮难画骨,画人画面难画心。
一曲简短忧伤的《画心》奏毕,萧钦之从曲中走出来,放下了笛子,怔怔看着陈韫之,似是在问,韫之兄,你呢?
陈韫之沉浸于曲中,能感到到曲中浓浓的悲意,却是有些不解,联想道今日的萧钦之有些怪异,心想:“莫非这个呆头鹅遇到过不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