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之心想:“莫非无意中碰到了韫之兄的伤心事?”再一想,结合陈韫之刚说的话: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之美事,顿时豁然开朗。
料想定是谢、陈两家来往密切,陈韫之与谢道韫,从小结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连名字中都带有“韫”字。
而如今陈氏落寞,谢氏蒸蒸日上,两家地位相差悬殊,即便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份情也注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念及自己刚才说的话,无疑中伤了陈韫之,萧钦之倍感自责,大踏步走至陈韫之身前,拍了拍其肩膀,鼓励道:
“韫之兄,不必在意我刚说的话,就当我刚在放屁。”
陈韫之只是有感于命运不得自己做主,徒然无奈何,不免心生不悦,却是被萧钦之突然来的一出,给弄糊涂了,下意识的露出了女声:
“啊?”
萧钦之根本就没在意,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了远处被云雾遮蔽的山峦,目露真诚,引用诗句,壮声道:“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韫之兄与谢氏才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过一时受阻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韫之兄切勿灰心。况且韫之兄未必就没有机会,论实力,颍川陈氏只比陈郡谢氏差一线,论底蕴,颍川陈氏犹在陈郡谢氏之上。”
萧钦之目光凛凛,看向了陈韫之,铿锵有力道:“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我观韫之兄远非常人所比,眼前的困难是一时的,只要不放弃,他日定能抱得美人归。”
陈韫之脸上闪现过一系列复杂的表情,从懵逼,到震惊,再到憋笑,最后干脆面色凌然,顺势点头道:“好,我一定谨记钦之兄的话,不娶到谢道韫,誓不罢休!”
“有志气,这才是男儿该说的话,何必去做那郁郁之妇人态。”萧钦之顺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韫之兄只管提,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促成一桩美谈。”
陈韫之弯腰拱手,含笑道:“在下感激不尽。”实则心里已经笑的花枝乱颤,却又异常感动,恰巧隔壁院子传来了一阵鹅叫。
“呱呱呱——”
陈韫之暗笑道:“真是一只呆头鹅。”见萧钦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赶忙道:“钦之兄,快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你诗想好了没?”
萧钦之道:“早就想好了,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怯声道:“韫之兄,我给你心上人作诗,你不介意吧?”
陈韫之正色道:“怎么会,我可不是小气的人。不过,若是作的不好,那我可就生气了。”
“放心吧。”萧钦之头一甩,大大咧咧的往前走。
陈韫之噗嗤一笑,迟疑些许,心里娇嗔道:“呆头鹅,若你作的不好,休怪我不理你。”随之,跟上萧钦之的步伐。
萧钦之与陈韫之一道回了夏园,却不见萧书、胖老八等人的身影,许是去了桃园看热闹去了,房里静悄悄的,只余几缕斜照的阳光在熠熠生辉。
陈韫之进了房里,四处打量着布置,随即目光落在了书案上,纸上有萧钦之练的“颜楷”,刚劲有力,大气磅礴。
陈韫之先前听说萧钦之作的那首《北雅集题记一》,引得父亲与颜中正争执书法与诗谁为先,如今细细一看,顿觉得不凡,假以时日,必定在书法上有所斩获。
“钦之兄,书法练了多久了?”
陈韫之随口问道,见萧钦之没回应,便回过头去,顿时羞的面红耳热,芳心乱颤,赶紧回头,闭口不言,闭目避之。
原是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萧钦之很难受,所以一进屋,第一件事,就在屏风后换一身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