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鱼肚白,晨风微微冷,寒亭渡口开启了一天的繁忙。
来自三吴的船只,纷纷收锚离泊,继续溯游北上,夜晚将会在丹徒靠岸,再下一站便是吴地北方重城—京口。
京口,三国时期,吴大帝孙权设立的军事重镇,一度成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生长的地方。南宋词人辛弃疾登北固山,缅怀宋武帝刘裕,虽起家于微末,却有扫荡长江以北的雄心壮志,曾写下“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历史名句。
然,此时的刘裕还未出生,“斜阳草树,寻常巷道”更是无从说起。
至东晋时期,司空郗鉴治京口—广陵战略正式成形,防卫京师镇京口,北伐进攻则屯广陵,非但如此,永嘉南渡第三条线路,渡淮河,过邗沟至广陵,过江到京口。
因而京口、广陵同为容纳北方流民聚集地,且京口西接建康,南通三吴,地理位置优越,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京口已然成为了一座集经济、军事于一体的沿江繁华大城。
北溯丹徒水道,至京口境内,远观长江口,雾气弥漫,云气缭绕,有三座孤山坐落江海云雾之中,此三山为金山,焦山,北固山,水道穿三山而过,并入长江。
“多景雄据金焦间,夕阳微照海门山。”
船队脱离丹徒水道,驶入长江,已经是傍晚时分,过了焦山东面的海门山,便算进入了大海。
此时,入海口尚未东移,后世的上海还是一片汪洋,京口以东就是大海。
萧钦之站在船首,眺望东方,夕阳西下,万道霞光扫过海平面,升起的蒸腾氤氲,五光十色,缭绕迷幻,直通天际,蔚然壮观。
呈喇叭状的入海口,两条边际线浩然远阔,拥抱来自北下黄海的幽、青,辽东的大海船,以及自东海北上的三吴大海船,铺满了整个江面,接天白帆,浩浩汤汤,无穷无尽,浮于云彩间,似若从天上来。
单是一个京口,便已经如此繁华,萧钦之不敢想象,都城建康该是什么模样?
这些大海船载货量大,吃水深,只能就近抛锚,沿江夜宿,待明日启锚奔建康,与之想比,萧钦之乘坐的船只能算是小船了。
族长命人,将船上的旗帜高高竖起,迎风远扬,岸上的人看到后,架着一艘小船前来引航,入刁氏的私家码头。
把一段长约一里的江岸纳作私家码头,萧钦之原以为这已经是豪横的顶点了,岂料胖老八和萧书大笑萧钦之没见识。
待萧钦之上了岸,坐上了刁氏迎接的车架,行驶了几里地后,车停,萧钦之下车,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瞠目结舌。
天色已经黑了,夜色下的刁氏庄园,灯火透明,竟然点亮了一整座山,映照的半空昏黄,层层楼台环山而建,房屋攀援而上,层次递进,左右对称,一目之下,左右远不及边。
从庄园的正大门始,走至山前的居住地,萧钦之心里估算了一下,怕是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什么叫豪横?
这t才叫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