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咱们最大的供货地可是赵国。”
嬴子楚没好气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赵国,但那又怎么样?”
“打仗归打仗,进货归进货嘛。”
“你只管让赵国那边的人手把东西运输到河东郡边境,我自会让人安排他们进入大秦境内,一路抵达咸阳城。”
秦国是一个法治国家,但在秦国法律的制度顶端站着的并不是最高级的法律,而是秦王。
归根结底,还是人治。
既然是人治,那么作为秦国的下下一代秦王,嬴子楚就有太多的“人”可以作为助力。
吕不韦苦笑一声,道:
“王孙,大王和太子不是都赐给你一些田宅土地了吗?”
“只要咱们好生经营,让佃户仔细耕作,总还是能有一笔稳定收入的。”
嬴子楚不耐烦的摆手说道:
“就那几千亩田地,有什么用?”
“昨天阳泉君家的公子过来跟我炫耀,说是他新进的战马,一匹就要七十万钱!”
“你告诉我,等那些泥腿子给我种出七十万钱,得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直接堵死了吕不韦。
沉默片刻,吕不韦躬身道:
“王孙的意思臣明白了,臣会立刻让人传信邯郸方面的。”
“只是臣还是有些担心,若是被廷尉那边查到了……”
嬴子楚满不在乎的说道:
“查到了又如何?我只是给自己赚点钱,又没有贪墨大秦的财富!”
“就算是大父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吕不韦见嬴子楚这般态度,再无话可说,唯唯诺诺一番之后离开。
走出嬴子楚宅子的门口,吕不韦忍不住轻轻摇头。
当初之所以看上嬴子楚,就是觉得嬴子楚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而且重感情,容易掌控。
但凡事有利有弊,现在这些特点反而又变成了缺点。
秦王嬴稷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君主,若是被嬴稷察觉,会不会导致嬴子楚失宠,甚至连嬴柱也被连累?
对吕不韦而言,这是一个攸关性命的问题。
吕不韦皱着眉头,一路走着,回到属于他的小院中,突然有了主意。
他迈步来到书房,开始奋笔疾书。
“定国君在上:”
“吕不韦虽身在咸阳,然时常回忆邯郸时光,深感定国君对吕某的指点和爱护。”
“为回报君上,吕不韦已劝说嬴子楚扩大之前的布匹生意,君上可派遣得力人手伪装成布匹商人运输原料而来,嬴子楚将会……”
邯郸城中,李建阅读着吕不韦的这封信,嘴角露出笑意。
“这个吕不韦,还真是……有点意思。”
毛遂站在李建的面前,轻声道:
“吕不韦此人出身商贾,极其的精明狡诈,臣认为若是他当真面临危机,极有可能会将邯郸之中的家小性命尽数抛弃。”
李建听懂了毛遂隐晦的提醒,笑了起来。
“无妨。吕不韦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一定不会违抗大势。”
所谓的聪明人,说白了就是比大部分人都要更加擅长见风使舵,总是能提前站到胜利者阵营之中的墙头草。
吕不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要赵国还在不断的变强,秦国还无法对赵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那么吕不韦就一定会对李建极为恭敬,时不时还要做出一些贡献(就比如这封信)。
反之,若当真有一天赵国失去了和秦国争霸的希望,吕不韦也会是第一个反水的人。
谁强,谁就能成为吕不韦的主子,收获他的绝对忠心。
从这个角度来说,掌控吕不韦其实反而比掌控其他人要更加容易。
李建对着毛遂叮嘱道:
“按照吕不韦的这封信去做,派出更多的鸱鸮人手潜入秦国之中。”
“但也要注意,吕不韦随时都可能背叛我们,尤其是在我们遭遇失败之后。”
“必须要做好对应的方案,明白吗?”
毛遂点头应是。
李建起身,前往蔺相如的办公房,参加新的廷议。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最上首赵王的专属坐席和桌子就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无人擦拭。
相较之下,房间中另外一个属于廉颇的无人坐席,就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蔺相如的脸庞上难得露出几分喜悦,道:
“刚刚李牧大将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秦军目前依然还在北地郡屯兵,但五原郡的叛乱已然自动平定了。”
听到这里,李建和刚刚回到邯郸不久的虞信都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平定的?”
李牧带着笑意,不无自得的说道:
“是我们高阙塞的骑兵平定的。”
故事很长,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但从李牧的口中说出来,又只需要一句话。
高阙塞,作为赵国北方的第一雄关,里面都是赵国骑兵军团的精锐。
即便有大量的精锐被抽调南下加入了李牧的军队之中,剩余下来的驻守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在李牧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支军队奇袭了五原郡的郡城,将盘踞在城池之中的林胡、楼烦、匈奴等诸胡尽数一网打尽。
赵国内部的叛军就这么又少了一支,房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松快不少。
李牧咳嗽一声,道:
“廉颇大将军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已经派出五千兵马迅速北上,稳住五原郡大局。”
“至于剩下的兵马则留在晋阳郡,和大河西岸的秦军对峙。”
“从过去来看,秦国的国力并不支持同时进行两场战争,再过一段时间秦军应该就会撤退了。”
蔺相如手指轻点桌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