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郭开,李建心中有些不爽,但又释然。
对于这种佞臣来说,如果不想方设法的打压其他大臣,才是一件怪事。
更何况,郭开和李建还是有一段恩怨的。
听着郭开的话,赵王瞬间就来了兴趣。
“李卿啊,据说蔺卿和荀卿都被那邹衍驳得哑口无言,你的口才寡人是了解的,你给寡人去试试吧。”
郭开不阴不阳的说道:
“若是李卿有些担心被邹衍驳倒而坏了名声,那不如今后就别参与到学宫之事了,因为将来这样的事情恐怕还多着呢。”
李建有些无语,看着郭开。
“我和大王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够资格在这种场合开口了吧?”
李建这突如其来的当面硬怼,直接让郭开给愣住了。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反而是赵王。
“郭开啊,你确实失礼了,还不给李卿道歉!”
郭开满脸不情愿,朝着李建拱手。
“下官做错了,还请李卿原谅。”
郭开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李建哈哈一笑,故意拉长了语调。
“小郭啊,你毕竟资历浅能力不足,出点错也是理所当然。”
“这一次本官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若是再于君前犯错,说不得司寇那边就要和你的性命计较一二了。”
李建这一番狂喷,让郭开的脸色阵青阵白。
若不是赵王就在此地,郭开真恨不得直接跳起来,和李建拼了。
赵王咳嗽一声,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
“李卿,你觉得你有信心说服邹衍吗?”
李建坦然道:
“臣其实没什么信心,但既然大王已经开口了,臣当然会前往一试。”
赵王笑呵呵的说道:
“那好,寡人就等待着李卿的好消息了。”
李建朝着赵王行礼,然后施施然离开了大殿。
看着李建离开的身影,赵王眯起眼睛,看向郭开。
“寡人知道你和他有怨,但你记住,你们的个人恩怨不能干涉到寡人的大业!”
郭开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大王,臣知错了!”
郭开一番痛哭流涕的表演,赵王终于消了气。
“滚吧,去盯着李建,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说服邹衍的。”
郭开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大王何不亲自前往?大牢之中,其实是有密道的。”
赵王听着前半句正想骂人,但是在听完后半句之后,双目立刻就亮了起来。
李建坐着马车,直奔邯郸大牢。
也当过邯郸令,李建对这座大牢并不陌生。
拿出赵王的旨意,李建被人引领到了大牢的最深处。
这里通常是关押最重要犯人的地方,一股非常浓重味道,由潮湿和腐臭混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李建看着面前紧闭的牢门,眉头不由皱起。
就这环境住几个月,人不得废了?
还没等李建开口,一阵歌声就从里面传来。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李建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推门而入,打断了对方的话。
“邹先生的歌声,可听不出劳心忉忉和劳心怛怛的意思呀。”
歌声戛然而止。
李建左右打量着面前的牢房。
狭窄逼仄,有一张小桌案和坐席,应该是为了审讯者所备。
除此之外,就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睡席,枕头和被褥一律没有。
借助昏黄的油灯,李建甚至能看到地板上有一只不明生物缓缓蠕动而过。
在睡席之上,坐着一名老者。
老者的年纪看起来和蔺相如相差无几,满头白发,脸庞憔悴,但目光却炯炯有神,锁定在了李建身上。
这便是当代阴阳家首席,名满天下的大学者邹衍。
邹衍看着李建,表情明显带着不悦。
“老夫正引吭高歌,阁下却突然打断,未免过于失礼了吧?”
李建笑呵呵的在邹衍面前坐下,然后从袖子之中拿出一个酒壶。
“我有一壶酒,作为给先生的赔罪,可否?”
邹衍目光顿时亮了起来,一把从李建手中夺过酒壶。
拔开酒塞,邹衍迫不及待的将鼻子伸到瓶口。
然后,他立刻就捂着鼻子,咳嗽了起来。
“咳咳,这酒,这酒?”
邹衍的目光越发的亮了。
他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随后极其满意的“啊”了一声。
肉眼可见的红晕立刻就遍布他苍老的脸庞。
邹衍如获至宝,又连续喝了好几口。
李建朝着身后一招手,立刻有人端上一个铜盘,上面放着几碟精致的食物。
“先生在此地多时,想必早已饥饿,还请先用过餐食,你我再详细商谈。”
邹衍闻言,放下手中酒壶,朝着李建笑道:
“看来你和蔺相如不熟。”
李建有些好笑,道:
“先生何以见得?”
邹衍道:
“上一次蔺相如来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套路,咦?”
说话间,邹衍熟练的拿起刀叉匕著,吃了一口盘中餐食,脸上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是何菜肴,为何老夫平生从未吃过?”
李建笑呵呵的伸手指点,一个个说道:
“这是脆皮烧鹅,这是咕噜肉,这是盐焗鸡,这是豆腐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