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闻言愕然。
走个大门都能碰到韩非?
一旁田单表情一动,开口笑道:
“原来是荀子门下高徒,老夫田单,和李大夫此番前来正好想要拜会令师。”
田单话音落下,韩非等几名士人表情顿时震动。
“都平君田单?”
齐国之中,田单绝对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
震惊过后,韩非将目光投向李建:
“原来阁下便是让信陵君颜面扫地,三斥都平君,揭露楼昌投毒案真相的李建大夫。”
几名士人闻言,也将目光转来,眼神开始炽热。
“李建大夫乃是我辈年轻一代的楷模啊。”
“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李建大夫,不知大夫暂住何处,可有时间接受我等拜访?”
李建含笑点头,一一回应,态度和蔼。
韩非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到李建应付完之后,才道:
“两位请随我来,我这便带两位去见我家恩师。”
稷下学宫虽然有个“宫”字,但一路走来,李建发现这里面的房屋陈设只能算是普通水平,和豪华沾不上边。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这里曲径通幽花香飘散,树影错落斑驳有致,再加上读书之声阵阵,行走其中都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愉悦之感。
“在这般地方求学,也是人生乐事了。”田单发出感慨。
韩非笑了笑,不无好奇的看着李建:
“不知李大夫缘何离开赵国来此?”
能看得出来,韩非对李建的兴趣比对田单的兴趣更大一些。
李建笑道:
“这一次是跟随都平君前来出使齐国,顺便邀请令师前往邯郸。”
韩非面露恍然之色:
“前段时间李斯师兄从邯郸归来,如今两位也自邯郸而来,看来事情应当是要成了。”
田单含笑道:
“这一次老夫等人奉王命前来,正是为了促成此事。”
韩非脸上露出雀跃表情,道:
“若是能早日离开此地,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建见状,心中不免好奇,道:
“为何韩兄弟如此急切,莫非这稷下学宫之中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韩非脸色微微一变,迟疑片刻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接腔。
很快,三人来到了学宫后方一处颇为幽静的小院面前。
韩非道:
“这里便是我师的住所了,还请两位稍候片刻,我去禀报我师。”
韩非正朝着院子大门走去,突然院中传来一声暴喝。
“简直是岂有此理,儒法两百年不两立,儒家思想之中如何能有法家思想的存在?”
“荀况,你若是执意行此欺师灭祖之举,将来看你如何去面对黄泉之下的孔子和孟子!”
门外三人同时一愣。
院门被打开,一群老儒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韩非不敢怠慢,立刻躬身问好,然而这群老儒者没有一个理睬韩非,直接擦肩而过。
突然,一名老儒者停下脚步,惊疑道:
“这不是都平君吗,都平君什么时候回来临淄的?”
众多儒者纷纷停步,目光落在田单身上,语气立刻变得热络。
“都平君,好久不见!”
“都平君,有时间到老夫府上吃席啊。”
田单含笑,和老儒者们客套起来。
“诸位先生不必着急,田单还要在临淄盘桓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定去打扰一下诸位先生,也学习一下咱们儒家的最新思想。”
“对了,刚刚院中之事,又是为何啊?”
一名年纪最老的儒者气愤的说道:
“荀况身为我儒家之人,又是稷下学宫的大祭酒,竟屡次发表言论亲近法家,还扬言要让儒法融合。”
“你说说,这不是在胡闹吗!”
其他儒者们七嘴八舌。
“我等好心前来规劝,他却嘴皮死硬,就是不愿意放弃。”
“若是孔子再世,少不得要执三尺剑,再行诛少正卯之举了。”
“我师孟子若泉下有知,必将荀况此人开除出儒家!”
李建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荀况为何会离开稷下学宫了。
说是百家争鸣,但稷下学宫之中最强大的还是儒家。
荀况在儒家历史上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甚至有很多儒者认为荀况根本追随的是法家思想,是儒家的叛徒。
要不然,为何荀况的两名高徒李斯和韩非都是法家大能?
李建没想到的是,都不用等到后世,如今稷下学宫中就已经充斥着对荀况的不满了。
看来上辈子和齐国这边打的交道还是少了一些。
老儒者们和田单聊了几句,狠狠的吐槽了荀况一番,然后就呼啦啦的离开了。
至于一旁的李建和韩非,或许是因为年纪太过年轻的缘故,压根就没有被这些老儒者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