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比我长八岁,我们的父亲是一个很古板又很自私的人,他爱惜的永远都只是他这个镇长在南沙镇的名声,在众人眼中不能有一丝瑕疵的声誉,至于他的女儿,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更别说女儿的幸福了。
所以,从小我就和姐姐特别亲,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短了,姐姐二十岁的时候嫁进关家,但姐姐是爱着姐夫的,所以我也替姐姐开心,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在关家一点都不幸福。
关家的规矩有很多,而这一方小小庭院里,所有的游戏规则和生杀予夺大权都被牢牢掌握在了一家之主关瑞祥的手中。想着姐姐在关家寂寞,我便时常会去关家陪她,有时我也会留在关家吃饭。
午饭时,关老爷带着他的姨太们坐了一桌,这些女人都是美丽的,慵懒的,只是在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生命的活力,她们的灵魂彷佛被抽走一般,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傅贤情瞧在眼里,竟不自觉有些发冷,会不会有一天,姐姐也和她们一样?
“猗筠呢?”关老爷环顾了下四周,眉头不自觉紧皱了起来。
恭立在一旁的下人忙道:“回老爷的话,四姨太说她今个儿身子不太舒服,胃口不好,就不出来吃了,以免坏了大家的心情。”
关老爷眉毛一挑,将刚拿起的筷子重重地搁在桌上,似乎就要发作,但瞥见傅贤情,有外人在旁,也不好立时发作,顿了顿,终自隐忍了下去:“就她事多!算了,不管她,我们吃吧。”
傅贤情奇怪没有见到关昊,不谙世故地问了出来:“姐夫呢,他不回来吃饭了么?”
三姨太宋小珠撇了撇猩红的唇,咝咝笑道:“不回来了,醉红楼里姑娘的胭脂更好吃。”
傅贤淑头垂地更低了,只是拼命地扒着饭,可傅贤情分明看见亮晶晶的东西滴落在米饭上,姐姐,哭了。
关老爷脸色一沉,呵斥道:“你说够了没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宋小珠讪讪地住了嘴。
那会儿,她是感激关瑞祥的,在这样一个家里,丈夫不疼,姨娘刻薄,下人怠慢,姐姐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好在关家老爷能维护着姐姐仅存的颜面,毕竟,姐姐是他亲自定下的长媳。
哪知道,这样的感激却为自己带来了之后再也挥之不去、纠缠一生的噩梦。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深秋的晚上,在关家呆得久了,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关瑞祥,她如往常般向他问安,亲切地称呼他“关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