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梅花书院招进来的生员们年岁相仿,资质和经历也都相差无几,陆之昀已经命人将沈沅书院中所有生员的底细查清。
他们中,以富商之子居多,官家子弟亦有伶仃的两三个,他们的父亲官阶普遍不高,基本上都是京中七品以下的官员。
而梅花书院袁掌院的兄长,也不知被何人传成了,是在户部的宝钞提举司任着八品提举一职,官阶不大,但是好像能捞到不少的油水,所以周遭的街邻们对沈沅的看法也有些微妙。
及至申时时分,日光犹很澄澈充足,生员们却快散学归家了,有几个孩童的家舍离书院很近,便可自己走着归家,无需父母或仆人专雇车马来接。
林编修还在学堂给那两三个好学的生员耐心地解惑。
沈沅为表对他这位前翰林学士的礼重,还特意命人专门腾出了一间斋舍,将其改造成了书房,供林编修休憩之用。
这斋舍中有方矮塌,还有一个大漆红木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
置有灵璧石和矮松的盆栽为内景平添了几分野趣,被立在了虬曲的根雕上。
书案后,挂了幅巨大的山水泼墨画,画上还悬着用截竹所制的此君联。
书房内熏炉渐燃,登时间篆香缭绕,亦响起了浑厚旷远的琴音。
沈沅听见琴音后,颇感诧异,林编修正在学堂端坐,整个书院里,还有谁会弹琴呢?
她循着声音来到了书房处,见轩窗外载满了修竹,恰时一阵清风拂过,竹叶击合微蹭时,亦泛着飒飒的瑟鸣之音。
却见端坐于琴桌之后的人,竟是陆之昀。
他穿着一袭淡灰色的阔袖鹤氅,衣摆微微曳地,风亦将他方士巾后的两条垂带吹起。
男人的身形挺拓峻然,气质依旧深沉内敛,面容亦比寻常的士人多了些冷峻,薄唇抿起的弧度略显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