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微微一怔,轻摇着头,道:
“请恕老夫直言,夫人早年间疲惫操劳,风餐露宿,身子已然坏了根本,除非妥善休养,以温和的补药慢慢调理,否则几乎不可能受孕。倘若多次服用强效的避子药,恐怕……”
符行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无妨,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且开药便是。”
从老大夫的手中取走了避子药,符行衣回到自己的卧房,除尽了衣物,全身浸入丸子早已准备好的热水里,就连头顶也没入水中。
飘在水面的乌黑发丝细密如织,与洁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咕噜……咕噜……”
屏风后的浴桶内传出吐泡泡的声音。
符行衣骤然探出水面,手臂搭在桶沿。
温热的水珠顺着手指滑落,滴在地上,滴答作响。
“好冷……”
夜间风寒露重,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
恰逢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符行衣心神微凛,立即起身,随手扯过屏风上搭着的外袍,把自己裹了起来。
甫一出屏风便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头顶响起暗含危险的沙哑声音。
“符、行、衣,”聂铮压抑着怒火,冷冷地道:“深更半夜不回家,你想造反么?”
这段时日,符行衣必定吃了不少苦,所以自己搁置了许多琐事不理会,抽身之后立即回王府。
不管自己受到旁人的多少嘲讽与诋毁,只一昧挂念她是否会忧思不安,心心念念着第一时间抱紧她哄一哄……
但是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找不到人,又发现这死丫头居然在别的地方优哉游哉地沐浴,无比泰然自若,简直没心没肺,完全不在乎他!
符行衣微微瞪大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中染上一层切实的怒意。
“你吼我,你居然敢吼我!”
他知不知道这段时日自己受了多少罪,为救他花了多少心血?!
这混账东西倒好,上来就是冷漠到极致的质问,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讨厌至极。
哪怕心知肚明,他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别扭性子,符行衣也忍不了了。
于是一脚踩在聂铮的脚背上,跟小孩子撒气似的,一下又一下地跺他。
“你当着众人的面将我休了,如今你我已毫无瓜葛,我想去哪就去哪,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地盘,你管不着!”
她将将出浴,浑身蒸腾着潮热的水汽,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身上,勾勒出身形的玲珑轮廓,裸足泛着淡淡的粉色。
落入聂铮的眼中,无一不惹火。
话音刚落,符行衣及被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的不安感,让她下意识地搂紧了男人的颈项。
后背撞在屏风上,胸膛紧贴在一处密不可分,双腿紧紧地缠着他的腰。
屏风不停地摇摇晃晃,与桶内疯狂晃荡的水波交织在一处,犹如光怪陆离的梦。
符行衣极轻地叹息,埋首在聂铮的颈窝,泪水浸透鬓角,气息炙热滚烫。
聂铮抵着她的额头,鼻尖暧昧地厮磨。薄唇轻启之际,与红唇蜻蜓点水地吻过。
“陛下药石无医,又有太子的催命之举,最快明日,最慢后日。”
符行衣有些神志不清,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我会是新帝。”
聂铮话语微顿,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低声问道:“你愿不愿意……”
他的身体似乎在发抖,犹如胆战心惊地等待宣判的囚犯。
掌心抚过他的侧脸,符行衣只觉得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好看,喜欢得不得了。
但是可惜。
“抱歉,”她露出了一个克制而隐忍的浅笑,“我不愿意。”
倘若情爱是阻拦彼此奔向更好前途的阻碍,又何苦执着于幼稚的儿女情长?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几章的信息量有点大。
关于聂铮被伪装成公主的事,第四卷会揭露原因。
其实我觉得已经暗示得挺明显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