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笔直地站在金龙殿前,一步不让。
然后颔首示意,温声道:“太子殿下请留步。陛下方才嘱咐过,他在休息,不准旁人进来。”
“孤自然不会叨扰陛下的清净,只是有些事要查清楚。”
太子率领不少人堵在金龙殿外,将几名方士打扮的魏家军包围起来。
“来人,将箱子打开,检查是否有不妥之物。”
符行衣面不改色地挡住了箱子,镇定道:
“箱中装的是献给陛下的丹药,不可轻易擅动。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不妥,请太子见谅。”
太子果然落入自己的圈套,朗声笑道:“那……恐怕符指挥使的颈上人头,是再难留得住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侍卫便齐刷刷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一众魏家军。
符行衣微眯双目:“末将乃是奉陛下之命镇守在此,太子殿下莫非要强人所难吗?”
又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笑道:“还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子的笑意敛去不少,冷声道:“举止可疑,箱中必有古怪,给孤搜!”
掌心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自袖间滑落的短匕,符行衣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个转,以刃对敌:
“职责所在,请恕末将无礼。”
身旁的几个魏氏族人目露担忧之色,却并未擅自妄动。
魏旻站在最前方护着他们,被步步紧逼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身后的金龙殿内,骤然传出一道虚弱的男声:
“这宫里的人和事,怎么比铮儿在时更无法无天,吵得朕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符行衣微微一怔,立即向左让了几步,本能地回首看去:“陛下?”
长大后,她就再没看到过皇帝的真正相貌,目之所及唯有映在屏风上的人影。
符行衣眨着漂亮的桃花眼,好奇地抬眸,偷偷打量着自殿内缓缓走出的男人。
他瘦得形销骨立,站都站不稳,又不肯让花公公搀扶,便拄着龙头拐杖,走得极慢。
满头霜白的银丝,面皮褶皱成层,一双眼珠转动时显得有些迟钝,瞳仁混浊不清,嘴唇血色极淡,赫然是濒死的神态。
符行衣不免茫然。
这还是老爹曾经口中,那个足以顶天立地的“聂擎大哥”吗?
多年前见他的那一次,皇帝还是个儒雅清隽的青年男子,笑时丰神俊朗。
绝不像如今才五十左右,竟成了一副七老八十的耄耋长者模样,眼神混沌不——
等等!
符行衣满面狐疑地又瞄了一眼。
皇帝和庄嫔的眼珠……都是纯粹无暇的黑色。
那聂铮眸底深处的浅蓝从何而来?!
皇帝的眼珠睨往阶下的太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朕已如你所愿,还不知足么?”
对父亲的敬畏与恐惧熔铸在了骨血中,太子毕恭毕敬地行礼:
“据可靠消息,符行衣在金龙殿四周埋下火.药,意图谋害父皇,儿臣此行前来,正是要揭开这奸臣的阴谋。”
符行衣闻言,焦急道:“我没有!”
在外人看来,她这是慌得口不择言,连基本的为臣之礼也不顾了。
见状,太子皮笑肉不笑,冷声道:
“若真是清白,又有什么好慌张。即刻打开箱子,一看便知。”
“陛下龙体欠安,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唯独这些仙丹有用,所以不能出半点差错。凡陛下之物,末将必以性命相护!”
符行衣倔强地摇头,义正言辞地道:“末将虽不聪慧,但至少知道服从二字,未得陛下允准,这箱子哪怕是太子殿下也开不得!”
太子咬了咬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