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煜被活活地砸醒,面色极度难看,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后脑磕到了结冰的地面,轻微的头晕眼花让符行衣一时摸不清状况,迷迷糊糊地道:
“二狗,我怕是不行了,回头给你那臭脸爹托梦的时候,麻烦让他帮我也立个碑,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小鸢儿!果真……果真是你,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李绍煜跟感觉不到方才的疼痛似的,欣喜若狂地将她箍在怀中,遍布血丝的眼眶通红,温润如玉的声色也带了几分低沉与沙哑,像极了与主人失散多年后重逢的弃犬。
“你没死,你当真没有死!”
艰难地挤出一句不甚礼貌的问候,符行衣面容扭曲地问道:
“你觉得眼下是叙旧的好时候吗?再说下去,咱俩就得黄泉路上作伴了。”
李绍煜愣愣地看着她额头的擦伤与浑身的鲜血,眼神愈发奇怪。
隐隐可见藏匿于温情之下的暴戾与凶狠。
符行衣竟从他的眸中捕捉到一丝疯狂的杀意。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绍煜。
在符行衣的记忆中,他应当是怯懦而温柔的纤纤君子,常年饱受长兄与嫡母的欺凌,就连同龄的孩童也可肆意践踏他,长大后乖乖听话,十六纳妾、十七订婚。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怂包。
哪怕他如今已然二十二岁,在符行衣眼里还是个“乖乖儿”。
“这些伤……”
李绍煜声调极轻,仿佛害怕惊碎什么珍贵的物什,眼角眉梢也尽是温和,“都是它们做的?”
符行衣面色狐疑地点了点头。
正值此时,一头雪狼身形矫健地窜至李绍煜背后。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要去拿刀,却后知后觉:
自己用来保命的家伙事已经尸骨无存了。
只能认命地闭眼,默念着“往生极乐”。
谁知预料中的剧痛并未传来,符行衣诧异地缓缓睁开双眼,正与一双幽深的眸子对视:
男人淋了满头满脸的红污,但用身体牢牢护住了她,竟连一滴血珠也未曾溅到怀中人的身上。
狼头竟被利刃从中间一分为二。
他出手速度之快,竟连符行衣都没看出他究竟用的是什么兵器,又是如何做到的。
符行衣一时愣住了,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囫囵,磕磕巴巴地道:
“你几、几时会杀……”
李绍煜轻轻敛了眸,将眼底深处的嗜血巧妙地藏了起来,温柔地用拇指拭去她温热面容上残余的血渍,道:“等我片刻。”
符行衣懵懵地“哦”了一声,眼看着李绍煜击败……不,是虐杀剩下的几头雪狼。
速度极快、一刀斩首,每一次下手都准确地把握住了命门,毫无浪费的机会,哪怕手臂和小腿被狼牙死死地咬住,也像没事人一样。
方才还将她逼至绝境的群狼,眨眼间便尸横遍野。
血将地上的积雪染成了红梅般妖冶的赤绛,有一只身形最小的雪狼一溜烟便逃了没影。
浑身是伤的男人缓缓回首,笑容是无比内敛的温柔,只是符行衣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从骨髓中透出的阴寒,绝非错觉。
“入山前我便说过,此行无比危险,为安全计,最好留在营内,可你总不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