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米洗菜的手指被冻得通红,符行衣不知自己究竟是冷还是害怕,身体竟微微发抖,但唇角还在勾着,努力做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用全部火力强攻的话,千机营内剩下的合用药至多只能撑十个时辰。”
如今已然过去了八个时辰左右。
“平阳城内如今还活着的士兵和平民百姓加在一起不过千人,倘若合用药用尽,天狼军攻入城中……”
符行衣的手抖得连盆都端不动了,心跳也快得厉害。
“我们会死,聂将军和他带走的那些人也会死,千机营统共损失了一半的兵力,短时间内,东齐将没有无可以与北荣抗衡的军营。”
到那时,不仅昆莫三城惨遭沦陷,就连整个东齐都会陷入困境。
石淮山本在肆意发泄怒火,并未考虑太多,听了符行衣的话之后,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底渐渐泛上一阵刺骨的凉意。
“我一点都不想死,我才十八岁,还没活够呢……”
符行衣笑得格外勉强,因着紧张和畏惧的情绪过重而有些呼吸困难。
“说实话,石头哥,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至少还有家人陪着,我孤苦伶仃地飘了五年,即便是死了也没人记得我,哪怕侥幸被建了坟,碑上却连真正的名字都不会有,注定当个孤魂野鬼。”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无论何时都要坚强,可眼睁睁地看着死期越来越近……
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都是假的。
没有人会不畏惧死亡。
突然被石淮山锤了一下肩。
他呵斥道:“瞎说啥丧气话,谁说你没家人?既然叫了一声哥,那就是一家子,有大哥和你嫂子在,谁敢让你当孤魂野鬼!”
符行衣愣了许久,微微垂首,最后轻声道了一句谢。
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之快。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营内最后一点合用药也被用完了。
将士们被逼无奈,只得用长刀和□□应敌。
符行衣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些被天狼军骑兵肆意踩踏的战友们:
他们有些方才还与自己谈天说地,把自己推开去一边歇着。如今不过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便成了铁蹄下的亡魂。
头颅被马蹄踩得凹凸不平,鲜红的血液和乳白的脑浆混合在一处,淌得满地都是,断肢残骸被弯刀斩得到处飞舞。
千机营内仿佛成了活人屠宰场。
符行衣只觉得胃袋内不停地翻滚,一个忍不住便呕了出来。
早就把吃食都留给前线作战的将士们了,她的腹中实在没东西,吐出来的只有一滩透明的酸水。
“我会死吗?”
符行衣紧握着手中的长刀,“哪怕是死,我也得拉一个敌人一起死。”
长刀高高举起,猛然落下,砍掉了一个天狼军士兵的头颅。
她微微昂首,深吸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竟注意到了一些异样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如墨天空中,借着幽冷月光的照耀下,一抹火红的玄铁飞鸢竟冲一个方向快速地坠落,那里是……
“北荣天狼军的主营地!”
她震惊无比。
“引蛇出洞,直捣黄龙?!”
轰的一声巨响,连地面都被震得抖了抖。平阳城内,无论是东齐官兵还是北荣乱军,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声源处。
恰逢此时,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及时赶到,激动地热泪盈眶,大声吼道:
“聂将军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拜谢【望舒、兔子没有尾巴、花间羽、海王就是我】的地雷,【糖糖好吃】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