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贾代善突然沉重地说道,“在几年前,我也跟你做过类似的梦。”
听到贾代善这句话,贾赦的呼吸陡然间重了几分,“老爷的意思是……”
贾代善并没有理贾赦,反倒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的梦里,瑚哥儿也是因为考科举去世的。”
“那个时候好像瑚哥儿都已经娶亲了,他媳妇都已经怀胎了,但是因为考了一场试,就病倒了。”
“他们说大哥儿是因为你们都逼着他读书,日夜苦熬着,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考试的时候得了风寒,油尽灯枯,这才去世的。”
贾代善想起梦里的“瑚哥儿”咯血的场面,还有他抛下妻女去世的场面,就心痛万分。那个梦境,贾代善根本就不想再想起。
如今再提起这个梦,贾代善又想起梦里曾有下人说过,大哥儿是被老爷日日夜夜逼着苦熬读书,看贾赦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凶残。
贾赦原本因为贾代善说他做过与自己类似的梦,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贾赦这会儿又有点开始担心瑚哥儿了。
但下一秒,贾赦又觉得,自己该先担心一下自己。
因为这会儿贾代善又抄起了手边的茶盏,要往他身上砸,“你小时候不爱读书,天天不是逃学,就是在课上睡大觉,老子都被太傅找过好几次,老子有逼你好好读书吗?你倒是好啊,还敢逼孩子了?”
贾赦心说,你哪里没有逼我读书。你小时候可是直接拿着棍子威胁我的。
但这话贾赦也不敢说出口,贾赦只能小心翼翼的躲过贾代善扔过来的茶盏,然后连连摆手劝道,
“老爷,梦里都是假的,您冷静些啊。”贾赦辩解道,“您想想,我是那种会逼瑚哥儿读书的人么?”
看着贾代善扔了一个茶盏以后,仍然不解气,甚至想抄起茶壶砸过来的模样,贾赦不惜自损道,
“老爷您想,有那逼瑚哥儿读书的功夫,我宁可跟冯唐他们去吃酒投壶去,逼瑚哥儿读书干嘛呀,我自己都听得头昏脑胀的。”
贾赦这说的确实是实话,贾代善略微冷静下来以后,倒也没再想着要打死贾赦了。
可他这个当老子的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给贾赦这个小兔崽子道歉的。
贾代善转了一个话题道,“若是一个人做这样的梦,那可能只是荒诞不经,但我们两个间隔了几年都做过这样的梦,且还都是夜夜噩梦。”
没等贾代善说完,贾赦就自己补充了一句道,“那肯定不是巧合。”
贾代善点了点头,说道,“对,所以我才要你赶紧去金陵。”
“哪怕真的只是巧合,可瑚哥儿的姓名也经不起赌。”
要说贾赦刚刚还有些被贾代善砸的愤愤不平,可这会儿,贾赦面上也只剩下了正经。
“那儿子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日就出发。”
不说瑚哥儿是贾赦的亲子,还是唯二的儿子,贾赦原本就不可能将瑚哥儿的生死置之度外。
就说贾赦当咸鱼的大计,那也得有个出息的儿子啊。
贾赦如何能看着瑚哥儿在不知名的危险之中呢。
看到混不吝的儿子,这会儿还有堪大用的模样,贾代善略微带点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宫里的差事我会替你请好假的,你明日直接走。”
“还有,哥儿到底是念了这么多年书,怕是对科举也有些执念在的,你好好跟哥儿说,不许凶他。”
贾赦心里感慨,到底是子不如孙,但面上却是应得好好的。
贾赦回了东院以后,旁的什么也没说,只跟张氏说了要出远门,让她带着丫鬟们给他收拾行囊。
贾赦今日这么晚回来,回来以后就让收拾行李说要远行,张氏自然是感到奇怪,不免也要多问几句。
“大爷什么时候要走?好歹也告诉我是要去哪里,我这才知道得收拾什么样的行李?”张氏笑着问道。
贾赦在混不吝,但是在对待张氏上,那绝对都是思索良久的。
到底是事关瑚哥儿,张氏又是瑚哥儿的亲娘,自从胡歌二去金陵考试,张氏便有些心神不宁。
贾赦生怕下的张氏,如何敢说实话。
只说道,“走的有些匆忙,明日就要去,所以今天晚上还得劳累奶奶了。”
“怎么这么匆忙?”张氏越发觉得奇怪,“那打野还没说呢,去哪里?”
贾赦这才含糊道,“左不过是去江南,奶奶看着收拾便是。”
说完,贾赦也怕张氏再问下去,他露出什么马脚来,只说自己还有些事情,先去趟外头。
张氏虽然觉得略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尽心尽力地给贾赦收拾了东西。
等第二日,天都还没亮,贾赦这就出发了。